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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30:26 作者: 維客
    可笑她竟然是今天才知道,蕭蘊和凌琳是曾經的男女朋友。那些之前被她疑惑、又被她忽視的片段一股腦的全冒了出來,她記起蕭蘊和凌琳相處時的和諧快樂;記起凌志的話,他說凌琳只會在蕭蘊面前軟弱,只會在蕭蘊面前哭;記起凌琳靠在蕭蘊肩膀上的哭泣,蕭蘊給她依靠時的挺拔身姿;記起那天美麗的餐桌前,男人含笑的嘴唇;記起凌琳在蕭氏的來去自如,甚至都不需要秘書通報,不曾被喝止,反笑臉相迎……

    可笑她只以為凌琳是蕭蘊幾十年的朋友,像凌志說的那樣是髮小、好友,彼此之間最為熟悉和了解,感情當然也極為深厚,卻沒有想到他們之間居然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在。

    可笑對她來說是嚴厲禁止的事情,在凌琳那裡就都不存在了麼?

    也對,三年哪裡能和三十年相提並論?

    何況還有過愛情。

    這一切的一切,讓郁顏更真實的感受到,蕭蘊不僅從未真誠的接受她,他故意排斥她,他作壁上觀,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愛和付出的努力,只是不願。不願什麼?不願拿她當妻子,不願和她有過多牽扯。

    恐怕除了上。床,他們從未有過真正的接觸。

    好可悲。

    蕭蘊看著平靜的郁顏,那種不太平靜的平靜,詭異得令他生疑,道:「郁顏,你在想什麼?」

    郁顏勾起唇,還能微笑,道:「我在想,蕭蘊,你是不是故意和偽裝太多,還是下意識的去做了,所以在漫長得時間裡真的忘了、或者是早已習以為常,便忘了你是怎麼對待我們這場婚姻的?我說這話當然不是在責怪你,更不是在責怪你對我如何,而是在反思我自己,當初被情愛蒙蔽眼睛,到底嫁了個什麼樣的男人?我以為我對他至少有三分了解,原來卻是高估了我自己。」

    蕭蘊怔住。

    郁顏心下嘲諷:「蕭蘊,別裝了,你不是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提出離婚,你知道,你比誰都知道的更清楚。可笑我不敢、不願去承認,怎麼你這個始作俑者也不敢了?還是說你是忘了?故意不提?」

    蕭蘊閒散的姿態已經收起,他站直身軀,眉眼間因為凝重而變得更為冷酷,周圍的傭人還在喵喵喚著,擾得他心神更為煩躁,厲聲命令道:「別找了,都滾!」

    傭人噤了聲,魚貫而出。

    周圍安靜了,郁顏無心去聽無心的人給的答案,或者說答案是什麼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無論是忘了也好、習慣也罷,都讓她真切的認識到男人的絕情,讓她覺得可怕。

    蕭蘊無從辯解,臉上依然冷漠,帶著少有的疑惑,道:「在此之前我確實忽略你許多,這是我的錯。」

    八月的天,就算到了夜間,黏膩的熱氣依然瀰漫在空氣里,讓人恨不得脫了衣服裸。奔。郁顏卻感覺到冷,從心臟深處升起來的冷,讓她手腳像是被凍住一般無法動彈。

    那種憤怒和絕望幾乎將她淹沒,她以為自己能很好的面對一切,然而在真相面前,她的渺小像只能隨時被踩死的螞蟻。

    聲音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所以你故意不接我電話,故意不回家,故意冷落我,故意讓你的緋聞漫天,甚至在我去找你時,前一夜還在床上纏綿,第二日一早便冷言讓我走,當時我是真的以為打擾了你工作,再不敢輕言提出來探班。你所有的故意,就是為了要我知難而退吧?」

    她十分疑惑:「既然如此,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娶我?」

    「不過,你成功了。」

    ·

    本就不放心的阿姨突然見到傭人齊齊跑回來,她驚訝的問:「怎麼了這是?」

    「少爺和少夫人吵架了!」

    「……」阿姨更加懊悔,氣自己多嘴,蕭蘊和郁顏感情本就不和,現在這不是雪上加霜麼?她極為擔心,便小心的去偷看,沒準兒還能拉個架什麼的……

    她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讓人驚心的話,郁顏的句句困惑,都在戳人心口啊!

    過去三年,郁顏雖然在上班,和蕭蘊住在外面,但在蕭蘊不在的時間裡,她經常會來蕭宅陪伴倆老,每次來也是笑吟吟的,不曾在老太太面前吐露半點不快,更沒聽她說過蕭蘊的半點不是,這讓她以為郁顏和蕭蘊雖然聚少離多,但感情還是可以的,如今親耳聽見,才知這樣的想法是多麼荒謬!

    如果是她肯定早就鬧得人盡皆知了!也就郁顏……

    難怪,難怪郁顏會提出離婚呢!

    ·

    蕭蘊無可反駁。

    他彈落長長的煙火,低頭,深吸了口煙,吐出的白色煙霧在本就昏暗的夜裡顯得更加朦朧,讓女人纖細的身影仿若虛幻。

    黑貓跑出來了,站在郁顏腳邊,像是見到老鼠一般伏下身體呼嚕嚕對著他低吼,因為太小隻了,柔軟都是軟軟細細的,讓它看起來不具有任何威脅力。

    呵,還知道護主。

    郁顏將它抱起,拉起圍裙將半濕的黑貓小小的身體包裹起來,揉揉它占滿泥土灰塵的腦袋,撫摸它豎起的軟毛。

    「喵~喵~」

    溫暖柔軟的聲音讓郁顏的理智壓下感性,其實她沒必要問的,她所有的疑惑困頓,都只是因為蕭蘊的不在乎。

    喜歡和愛都暫且擱下,只是因為他不在乎,不在乎,比不喜歡和不愛更可怕,因為這代表著無時無刻不在的忽略、忽視、遺忘,和絕情。

    男人的沉默給了她最好的答案。

    郁顏:「抱歉,我沒辦法再和你繼續演戲了。」

    ·

    蕭蘊知道郁顏看起來溫婉柔弱,善良賢惠,但她很聰慧,溫婉里又有著常人難有的堅強和執著,以及一股子韌勁。

    他承認,在對待這個妻子時他有許多時候會在故意忽視她,就算有時候想起來要給她回個電話信息,轉瞬間又會因為麻煩和不耐而故意忘記。

    不過這些都在之前,至少這兩個月來她的表現和處事更讓他對她刮目相看,她不再是他印象里的那個簡單的賢惠妻子的形象,她更加的有血有肉,有感情有血性,甚至冷眼看他的表情都是美麗的。

    郁顏抱著黑貓走了。

    蕭蘊抽完第二支煙,去酒櫃前倒了杯烈性的酒,心情是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煩躁,更因為在被郁顏說破一切時,他竟然感到驚慌。

    「少爺。」

    阿姨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了,蕭蘊點燃煙回頭,皺眉嗯了聲:「什麼事?」

    「剛才你和少……夫人的話我都聽見了,這事兒你做得不對,也就少夫人脾氣好,如果換做是旁人,沒打你一頓都是好的!」

    他呵地輕笑。

    「我之前還勸少夫人別離,現在覺得,離了也好,找個愛她珍惜她的人好好過日子,總好過跟著你守活寡,弄得自己不快活。少爺,以後我會幫你們多勸勸老太太,讓她也別捨不得放少夫人走,走了,才是好的。」

    阿姨年歲很大了,來了蕭宅十幾年,也算是看著蕭蘊長大的,但是她從未對蕭蘊說過任何一句逾越的話,此刻說出這些,看來也是太過生氣。

    她有些疲倦,不再打擾蕭蘊,休息去了。

    ·

    蕭蘊上樓,經過客房的時候,他特別停留了一下,只可惜房間的隔音太好,聽不出什麼來。

    第60章

    郁顏將滾滿泥土和落葉的黑貓抱進洗手池裡清洗,儘管黑貓極不配合總想著逃跑,卻不像之前那樣調皮了,它奶聲奶氣抗議的喵叫,讓她沉寂的心跟著回暖。

    今晚的事情給了她極大的震撼,身心都十分疲倦,好像做了一場噩夢,那場噩夢來到了現實,它成了真。

    其實她本不該如此震驚和激動的,她和蕭蘊說的那些話、那些感受早就在她的內心深處出現,被她故意封印起來,一直不願承認它的存在,如今自欺欺人已不可行,就像是被人強行用斧頭劈開,讓她面對事實、承認事實。而這一切,遠比她想像的傷痛。

    她以為自己在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已經能夠做到鎮定自如,至少在蕭蘊時她不會失控,沒想卻還是沒忍住……

    沒關係,因為她不用再忍耐,因為這些都將成為過去。

    她拋棄的過去。

    ·

    到翌日,郁顏半宿未眠,到後半夜的時候,她起來將自己的行李收拾打包好。她的東西不多,夏天的衣服又不占地方,一個行李箱就能全部裝完。

    黑貓被她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跳下床,小身板鑽進行李箱躺著,打著呼嚕,貓腦袋搭在箱檐上。

    「你想和我走嗎?」

    「喵~~」

    「在這裡可比跟著我好,我要上班,只能將你關在家裡,沒人陪你玩。」

    黑貓眯著眼睛,昏昏欲睡。

    郁顏笑笑,這隻黑貓在靈性,總不至於會聽懂人話吧。

    她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下樓,她沒有聽到門口有人走過的動靜。

    下去後,她沒有見到蕭蘊。

    餐桌上,蕭母問怎麼蕭蘊還不下來用早餐?是已經上班去了?不用這麼早吧,還沒到時間呢。

    阿姨說:「少爺昨兒半夜就出去了,現在都沒回來。」

    蕭母便問:」怎麼出去了?是有什麼事情?」她又看看郁顏,郁顏低頭用餐,好像沒注意到她們在說什麼。

    阿姨回:「我不知道,聽傭人說是接了個電話之後才走的,也沒說是什麼事兒。」

    蕭母疑惑蕭蘊三更半夜出去是有事情?難道是凌志叫蕭蘊出去的?她有點不高興,蕭蘊難得收心在家、忙公司,又被叫出去玩鬧的話怎麼行?聽凌琳說的那些事兒,蕭母就知道凌志沒有志向,就愛玩鬧,是扶不起的。如果不是她看著凌志長大,她都要嫌他。被人弄到家門口都不知道反擊的,說好聽點是大度不與你計較,說難聽點就是懦弱沒有擔當。

    蕭母本想讓郁顏去給蕭蘊打電話詢問,又擔心蕭蘊徹夜不歸郁顏生氣,倆人鬧得更僵硬。於是她自己親自打了電話去,只是她還沒問什麼,蕭蘊就說他直接去蕭氏,不回來了,把她給氣死了!

    郁顏並不在意蕭蘊去了什麼地方、又去做了什麼事情,她現在唯一在意的,是何時才能結束這段錯誤的婚姻關係。

    ·

    阿姨上樓去的時候,看見房間裡關於郁顏的物品幾乎全都被收拾了起來,她疑惑,最後在衣帽間看見一個已經被裝滿的行李箱。

    她無聲嘆氣。

    這家,是註定要離散了。

    郁顏的沉默就是對此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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