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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進了客房。一進門，那黑貓就跳了過來，圍在郁顏腳邊蹭啊蹭的，喵喵撒嬌，她彎腰將黑貓抱起，揉揉那毛茸茸的貓腦袋，坐到窗下的圓桌木椅前。

    黑貓跳上桌，在文件夾上踩了幾爪子，郁顏笑罵：「小壞蛋。」

    黑貓過了主人回來的熱乎勁兒，跳下桌子，自己玩兒去了。

    安靜下來，郁顏臉上的笑意漸淡，她打開文件夾將離婚協議書拿了出來，如往時習慣的那樣將協議依次翻看，只是在看到財產分配那兒時，她平靜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這上面的資金和不動產比上次更多，粗略算下來翻了兩倍不止。

    她微蹙著眉頭，有惱、有怒、有不解、有疑惑，當然更有一種被欺瞞之後的羞惱，她以為上次之後，蕭蘊會聽從她的意見，然而他卻變本加厲！

    這就是所謂的補償？

    難道補償不應該按照主人的意思進行嗎？哪能如此強人所難！

    最後，蕭蘊沒有簽字。

    落款那一欄是空白的。

    郁顏抓起離婚協議書，快速走至門口，握上門把----

    「不行，找蕭蘊理論是不可行的。」她無比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

    蕭蘊一向專。制霸道，上次都沒成，這一次她又有何能力以為自己能夠說服蕭蘊？她退了回去，拿出筆，將上面的條款一條條劃掉，又拿了紙張出來重新謄寫整理，直到她覺得差不多了，才去了隔壁房間。

    蕭蘊才洗了澡出來，穿著黑色浴袍，拿著白色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黑髮，見到郁顏眉頭緊鎖的模樣，他勾著唇，問：「看過了？」

    郁顏沒說什麼，直接將謄寫好的協議書遞給蕭蘊，道：「你看看吧，我希望我們能幹淨的離婚，不要牽扯太多不必要的東西。」

    蕭蘊接過一看，女人的字跡清秀工整，就和她的人一樣。

    他笑了一聲：「你可真是我見過第一個，有人把錢送到手裡也要往外扔的奇怪的人。」

    郁顏沒和蕭蘊爭辯什麼，她說：「還記得，你之前不是說要補償我嗎？只要我想，你就幫我忙。是吧？」

    蕭蘊點頭：「當然。」

    郁顏目光冷靜堅定，道：「好，我現在就請你幫我一個忙：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決定。」

    蕭蘊擦著頭髮的手一頓，拉下毛巾，「看來我們無法達成共識了。」

    「你要食言？」

    「不，我只說你有事我願意幫忙，而現在這是我的事情，抱歉。」

    「……」

    ……

    要說郁顏為什麼不要蕭蘊給的錢財，其實是她的固執和自尊心作祟。

    她明白的，以蕭蘊的名聲和地位，他們離婚的消息根本無法隱瞞，總會有公布的一天，到得那時，各種細節都會被披露，而她不想收，是不願在不久之後，聽到外人一句：

    「哇，她賺了啊！」

    「結次婚就秒變富婆，從此吃穿不愁，幾輩子也花不完。」

    ……

    她不想自己付出的愛情、時間、等待，在最後被同值於一疊疊金錢，變成羨慕的感嘆。

    ·

    咖啡廳里，郁顏約了可可出來，但是她全程沉默，讓可可瞎想一通。

    「怎麼回事啊？不是有煩心事麼，叫我出來，你自己悶著做什麼？是你和蕭蘊怎麼了，還是你婆婆？」可可擔憂的問道。

    郁顏笑著搖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家裡有些悶，想出來走走。」

    「唉，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一些。是蕭蘊吧？」

    郁顏似想到了什麼，輕笑一聲，說：「我不想提他。」

    可可咬著吸管，她很好奇，卻又不想刨人傷口，說道：「郁顏啊，我們認識那麼久了，彼此之間也算了解，我問你個問題吧，你不用回答我，你能自己回答自己就行了。」

    「什麼？」

    「這幾年來，你愛著的蕭蘊，給了你無數傷害的蕭蘊，你還在用最初愛他的心愛著他嗎？或許他已經成為了你心裡的一道坎，一個執念，如果可以的話，你就放下，不要一直望著、念著，或許，他不屬於你。」

    郁顏愣愣的聽著，然後極為緩慢的點頭：「知道的，我知道的……」

    ·

    郁顏和可可在咖啡廳門前分別，說再見。

    可可給了她一個擁抱，在她耳畔訴說：「我們都在，我們都愛你。」

    郁顏牽起嘴角：「我知道，謝謝。」

    可可的丈夫來接她，郁顏看著可可跑到路邊，拉開車門上車，車窗放下來，她使勁的向她揮手道別，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郁顏笑著揮了揮手，和她道別。

    可可離開後，郁顏給陳助理打了個電話。

    陳助理在陪同蕭蘊開會，他的手機震動，蕭蘊第一個聽見，他看向陳助理。陳助看了眼來電顯示，遞給蕭蘊，蕭蘊睨了一眼，示意他去會議室外接聽。

    陳助理出去了，接起道：「蕭太太？」

    郁顏：「嗯，是我。你現在是在忙吧？」

    「是的，蕭總在開會。」

    「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你們什麼時候結束，到時我再打來。」

    陳助理道：「沒關係，不急，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吩咐。」

    郁顏撐著遮陽傘走在路邊，說：「蕭蘊之前帶回家來的那份離婚協議書，你們還有存檔嗎？如果有的話，能不能再複印一份給我？」

    陳助理不解：「這……」

    「嗯，之前那份不能用了。」

    他眼睛一轉：「其實我也只是幫人轉送，我只拿到一份，已經交給蕭總了，這樣吧，等會兒我幫你問問，再給你答覆如何？」

    「好，多謝。」

    陳助理回到會議室，在蕭蘊耳邊耳語解釋，蕭蘊聽後，略一挑眉，奇怪的看了眼陳助理，「郁顏說再給她一份協議書？」

    「是的，郁小姐確實是這麼說的，她的聲音很平靜。」

    蕭蘊思索著，難道是想通了，願意再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可她昨晚明明還那麼排斥，那雙眼睛都要瞪出火花來了，這二十四小時不到，就改變想法了嗎？女人就這麼善變？

    想到昨天，他竟然一時猶豫，沒能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第53章

    郁顏回到蕭宅，一切和往時並沒有什麼不同，蕭父蕭母在後花園，她沒有過去打擾。

    唯一讓她意外的，是阿姨似乎有話要說，吞吞吐吐的，只是在她問起來時，對方又搖頭說沒事，就是家裡有了點問題，沒什麼大事。

    阿姨不願多談，郁顏便不好多問了，只道有需要幫忙的儘管提，阿姨吶吶說好，眉心皺起的紋路一點沒見少。

    晚飯的時候，蕭蘊依然沒有回來，待整個蕭宅都被安靜籠罩時，他才從繁華酒會趕回。

    郁顏在等他，他並不意外，外套和襯衣都解開，咬著菸頭隨意的問：「聽陳助說你要一份新的離婚協議，是想通了，準備在上面簽字？」

    「是。」她承認，「我想通了，與其這樣耗著，不如早點解決了吧，我知道那些東西對你來說不值什麼，你願意給，我就收著。不知離婚協議你是否帶回來了？」

    蕭蘊吐著煙圈，聳聳肩：「我也想啊，可惜律師臨時有事去了外地出差，我的資料他不敢讓外人經手，如果你要的話，可能要過兩天。」

    郁顏皺眉，有些後悔昨天的她那樣不理智，竟然將協議書進行塗改重寫，隨後又因為蕭蘊的無賴行徑將之扔進了垃圾桶。

    果然，她在面對蕭蘊的時候，並不如她以為的那樣平靜、鎮定，他依然能輕而易舉的讓她卸下偽裝。

    可可的話讓她明白，她付出的，從來都是她一個人的，不論結果是什麼，連對方本人都不曾在意過、沒有意識到，就別提外人又會如何想、如何看了。

    她沒再多說什麼，回了屏風那邊。

    蕭蘊掐了菸頭，笑了一聲。

    ……

    隔天，郁顏向陳助理打聽那位律師是否回來了？

    陳助理回：「尚未。」

    郁顏，道：「哦……」

    黑貓在郁顏腳邊來回的蹭，仰著貓腦袋，喵喵叫著要東西吃，郁顏俯身在它身上揉揉，心底柔軟一片，道：「打擾了，陳助理。」

    「應該的，蕭太太客氣了。」

    掛斷電話，郁顏抱著黑貓回屋。

    陳助理摸下巴，有點看不懂目前的局勢了。他以為上次蕭蘊將離婚協議拿回去，就意味著這事差不多是結束了，現在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而且這律師出差的時間真是恰到好處……

    郁顏去廚房找阿姨拿了塊水煮牛肉，黑貓聞到了味兒，呼嚕嚕的激動起來，叫聲急切。

    「貪吃貓。」

    她將牛肉放進黑貓的專屬小碗，黑貓已經迫不及待的跳下地，圍著小碗呼呼大吃了起來。或許是流浪過，挨過餓，黑貓對於食物異樣看重和偏執，要吃進嘴裡才安心，並且在它吃飯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招惹它，否則只能挨撓。

    阿姨在旁看著，笑了笑，心事重重的嘆息。

    郁顏便問：「阿姨，最近兩天見你好像都不怎麼開心，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阿姨又是那種欲言又止的模樣，終是忍不住說：「其實，我看見了……」

    「看見什麼？」

    「這個。」

    阿姨從圍裙的包里拿出幾張摺疊好的紙，郁顏心中一跳，已經明白那是什麼，她沉默片刻，沒有否認和解釋，道：「阿姨，你沒和別人說過吧？特別是老太太和老先生……」

    「沒有沒有。」阿姨連連擺手，道：「老太太老先生身體那樣糟糕，我哪裡敢和他們說？少夫人，明明你和少爺不是挺好麼？怎麼突然就要離婚了？是少爺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還是在外面有人了……」

    「別亂想。」郁顏說，「婚是我提出要離的，只是因為老太太老先生事出突然，我們不得不隱瞞下來。如今……時機也差不多了。」

    郁顏恍惚就明白了，為什麼阿姨幾次見她時欲言又止，原來是看見了被扔在垃圾桶里的離婚協議書。是她大意了，不過她又怎麼能知道這扔進垃圾桶的，也會被看見呢？

    「阿姨，你能暫時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