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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30:26 作者: 維客
    蕭蘊隨後才回來,阿姨剛巧來收杯子,見到蕭蘊,便道:「大少回來了,剛才少夫人還在這兒等你,可能是累了,先上樓去了。」

    蕭蘊眯了眯眼睛,點頭嗯了聲。

    上樓去,剛巧郁顏關了臥室門出來,倆人遇上,郁顏見到突然出現的蕭蘊,嚇了一跳!

    蕭蘊說:「等我一下。」

    郁顏定了定神,「……好。」她從小就怕牛鬼蛇神,還經常會被自己的幻想嚇到,晚上因此經常會開著一盞小燈,蕭蘊無聲無息的出現,魂都嚇沒了。

    蕭蘊進去臥室,門沒關,郁顏幸好般拍了拍胸口,吐了口氣,緩步下樓。

    蕭蘊沒忍住笑了一下,膽小。

    ----

    再次回到曾經的「新房」,和她走時幾乎一模一樣,只除了焉了的花糙盆栽,以及茶几上散落堆滿的文件。

    而這些都和她無關了。

    找了個地方坐下,蕭蘊從一堆文件里找出離婚協議,遞給郁顏。郁顏接來看過,發現和她之前擬定的並不相同,反而增加了許多,比如說財產方面的。除了現在的這間「新房」,還有其他十幾處房產,另附資金上億。

    蕭蘊和以前一樣,除了對她冷待,在金錢和待遇上從不會虧待她。郁顏想,如果自己不是奢求太多,只求過的舒服,想買什麼買什麼,想做什麼做什麼,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出入高檔場所,華服珠寶加身,還能得到無數人的殷勤討好,加之沒用公婆刁難,這樣金絲雀般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不好。

    其實她和蕭蘊結婚那會兒,關係還不像現在這樣「相敬如賓」,她不知痛,只知道勇往直前向前沖,為了愛情和他們的家,後來……後來不說也罷。

    她心大,還想要別人的心。

    郁顏說:「你不用給我這些,這麼多房子,我一個人也住不了,而我也不缺錢,這麼一大筆,給了我我也沒地方使。」

    蕭蘊沒勸,只道:「你收下,我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一如既往的霸道,蠻不講理。

    如此,郁顏看向蕭蘊:「好,我收下。」

    第20章

    郁顏身邊沒筆,筆在包里,剛才進門的時候,她順手就將包擱在了門口的櫥柜上。大概是習慣使然,就算離開了,她好歹也在這裡生活了三年,蕭蘊不在的時候,她便和這房子相依,這裡每一磚每一瓦,她都無比熟悉。

    所以在當時,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

    此刻想來,卻是默然了。

    「我去拿筆。」

    那支筆,曾經在結婚申明上簽字,如今也要用它結束了。

    蕭蘊懶懶的靠在沙發上,俊美的臉龐在燈光的照耀下更顯耀眼,額前碎發遮落眼帘。

    他閉著眼睛嗯了聲。

    郁顏收回視線,起身走至門口,從小包里拿出那隻黑色鋼筆。

    蕭蘊的手機鈴聲響起,郁顏往回走,他皺眉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肖叔?」

    肖叔。

    郁顏認識這個人。肖叔叔肖文斌,蕭父身邊的得力秘書,因為跟了蕭父有三十幾年,算是看著蕭蘊長大,兩人關係親近,不喊肖秘,反稱肖叔。

    郁顏嫁去蕭家的幾年,肖叔叔經常出現在蕭宅,見過面、打過招呼、同一桌吃過飯。是一位和藹的大叔。

    「什麼!?」蕭蘊震驚的站起身,向來深沉銳利的眼神竟然有了慌亂----郁顏吃驚的看著他。

    「發生什麼事了?」她問。

    「我馬上過來!」極快的,他掛斷電話,不管郁顏,直衝沖的往外走,他身材高大,步伐邁得極大,幾步,拉開房門跑了出去!

    砰----

    大門關上。

    郁顏茫然無措,她跟著走了幾步,發現蕭蘊竟然連鞋都沒換,車鑰匙在櫃檯上。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電話是肖叔叔打來的,那事情肯定和蕭父有關,又能讓蕭蘊如此急切失態,是蕭父出事了?

    想到自己和蕭蘊離開蕭宅時,蕭父尚未歸家,郁顏不免也有些擔心,上前拿上車鑰匙、提了鞋,追著蕭蘊跑下樓。

    他們住在十九層,而樓梯停在二十層,蕭蘊卻不在電梯口,郁顏想他是跑了樓梯。

    這更加肯定了郁顏的猜測,無法,郁顏給蕭蘊打了個電話。

    幾秒鐘後,電話被掛斷了。

    郁顏沒再打過去。

    電梯下來,郁顏進去,按下負一樓按鈕。

    不一會兒,電梯到達。

    郁顏去到他們停車的地方,蕭蘊果然已經跑到了,喘著粗氣,手在褲子口袋裡摸了幾下,可惜,裡面沒有車鑰匙。

    他急躁的對著車身踢了一腳,爆了句粗。

    滴滴滴的警報聲響起來。

    郁顏走過去,說:「上車吧,我送你過去。」

    蕭蘊回過頭,看到郁顏有些意外和驚訝。

    郁顏看了眼他因為跑落拖鞋而光了一隻的腳,將鞋子遞給他,「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車。」

    蕭蘊皺著眉沉默兩秒,接過,去到副駕駛的位置。

    郁顏按下解鎖鍵,去到駕駛室後將小包丟去后座,發動車子,問:「在哪兒?」

    蕭蘊解開領口的襯衣紐扣,「醫院。」

    郁顏點了下頭,「我不問你是有什麼事情,你也別說,等到了我會知道。」

    良久後,他嗯了聲。

    郁顏沉默的開著車,蕭蘊也沉默著,但是郁顏能感覺到對方的沉默里有著急切和擔憂,如果可以的話,他可能會飛過去。

    蕭蘊不時就會催促郁顏,「快,再快點!」

    「嗯。」

    人在焦急起來的時候,你開多快他仍會覺得慢,郁顏能夠理解這種心情。

    車流滾滾,紅燈路口排氣長隊,蕭蘊沉默的撐著額頭。

    郁顏不敢想像蕭父那邊有多急切,這會讓她在心慌意亂中出錯,只是蕭蘊的氣息總會感染到她。

    「你把鞋先穿上吧,你是爸爸和媽媽的支撐,冷靜下來,你還不能慌亂。肖叔叔沒有再打電話過來,說明現在的情況是穩定的,我們來得及。肯定來得及。」

    郁顏的聲音是溫婉而柔和的,輕輕緩緩間有著一種能讓人心沉靜下來的魅力。

    蕭蘊動了一下,「謝謝。」

    天色太灰暗了,躺在陰影里的蕭蘊,有著讓郁顏難以形容的黯然,和往時的他極為不同,更是郁顏從未見過的。

    此刻,讓她忘了在十幾分鐘前她正準備簽下離婚協議。

    ----

    到了醫院大門前,郁顏車尚未停穩,蕭蘊已經拉開車門,郁顏連忙問了句:「在哪兒?」

    「腦溢血,在手術室。」

    郁顏心中一顫!

    她直愣愣的看著蕭蘊已經跑遠的背影,眼眶模糊,她抹了把臉,一手濕潤。有醫院維護秩序的保安前來催促,「麻煩快點開走,後面堵車了!」

    喊了幾聲沒有回應,保安欺向窗口,「喂!姑娘,讓你別停這兒,去停車場!」

    郁顏清醒過來,「抱,抱歉……」

    保安也不好意思了:「姑娘你哭啥啊……我又沒凶你……」

    郁顏感覺自己手腳都在發軟,也終於明白蕭蘊的震驚急切從何而來,她極力克制心中升起的慌亂,去把車停好,再匆匆趕去手術室。

    六月的天,依然冰冷刻骨。

    ·

    夜深了,來往的人並不多,許多醫生已經下班,空曠安靜的氣氛里,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待郁顏趕到手術室門口時,看見蕭蘊修長的身影筆直的站立在手術室門口。

    肖叔在他身後站著。

    她走近。

    肖叔先看見她,郁顏喊了聲:「肖叔叔。」

    肖叔勉強一笑:「小顏來了。」他看到她明顯哭過的眼睛,紅著鼻尖,說不出別太擔心的話,因為這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郁顏看著紅彤彤的「手術中」幾個字,問:「爸爸身體一向很好,注意飲食、又經常鍛鍊,前段時間做過全身檢查,除了有點高血壓,怎麼會突然……?」

    肖叔無聲嘆息,看了看蕭蘊,示意郁顏退後幾步,低聲道:「是老太太,先生著急,這才……」

    郁顏更不解了:「媽媽怎麼了?」

    「上次不是腿傷了嗎?就順便做了檢查,檢查報告出來了,是癌症。誰會想到呢?先生過來就是確認情況的,還不敢和老太太說,先生一著急就……」

    什麼叫禍不單行,什麼叫晴天霹靂,這就是了。

    郁顏從未體會過這種親人相繼出現生命危機的情況,也從未體會過親人即將離別的場景,她眼花了,腿一軟,踉蹌兩步,被肖叔抬手扶住。

    「沒事吧?先過去坐一會兒。」

    郁顏勉強搖頭,她連裝一個微笑都裝不出來了。

    蕭父比蕭母還要大上兩歲,年近古稀,平時身體健朗,經常在飯後閒余之時和蕭母出去走走,倆老手牽手,走啊走的,雖然大多數時候是蕭母在說,蕭父在聽。卻無比的和諧、美好。

    郁顏無數次曾羨慕過,這樣的感情更是她想要擁有的。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郁顏在蕭父和蕭母身上看到過。

    她想和蕭蘊也這樣,年輕時相愛,年老時相依,離去時相送。她不求有多轟轟烈烈的愛情,只願彼此相守。

    現在這對夫妻雙雙經受打擊,很可能天人永隔,就好像是艷陽天時劈下的一道驚雷。

    暖陽躲在了層層疊疊的陰霾之下。

    郁顏低下頭,眼淚啪嗒掉落在地上,她轉過身,婉拒了肖叔扶她去坐一會兒的手。

    走開幾步,眼前都是昏暗的。

    蹭,蹭,蹭蹭----

    女人鞋跟踩在硬質的瓷磚地面上,凌亂、踉蹌。

    肖叔輕輕碰了下蕭蘊,「你去看看吧,小顏哭了,好像接受不了……」

    蕭蘊沒有聽見女人的哭聲,只從那輕重不一的腳步聲能聽出主人的慌亂。

    他回頭,看見郁顏走遠的背影,纖細、柔弱,輕輕搖晃著,像是即將被風雨摧倒。

    再看時,她已經不見了。

    ·

    蕭蘊沒有找到郁顏,這一層的走廊他都走過,洗手間也去喊過,都沒有郁顏的影子。

    他想不出郁顏會去哪兒,只是一個人難受或是受到打擊時,都想要掩藏自己,郁顏是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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