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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9:51 作者: 齊情
    「昧谷來信。」上雲清酒微看她一眼道,便見她即刻起身,眼有急切:「給我。」

    上雲清酒嗤笑一聲,手中信瞬間成了齏粉,輕揚入地:「為何,這是給我的。」

    「上雲清酒!」淮錦跺腳道,卻也忌憚著他身手不曾上前,甚至向後挪了三分:「昧谷雖與你交好,卻也與我情分不薄。也是你當初要我做那昧谷的傳聲人,與昧谷交好。此時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這話聽著可笑。」上雲清酒退去了旁人,皺眉看她:「若不是因了訂鬼宮宮主曾是你的弟子,只你叛出醉半仙、毀了長雅軟玉這二事,我便能要了你性命。如今我放你一馬,任你回了八部族,你卻又自己回來,不該是我問你是什麼意思?」

    「不該。」淮錦直著身子看著眼前人,正色道:「信里是何內容。」

    上雲清酒見她如此蠻橫,自己未動怒,只是看著她微搖頭:「你若有本事,自己拼起來看啊。」說完便下了台階,在青石門前回頭看她:「如何,還不與我一起走?這裡面不是你能待的地方。」見她跟在了自己身後,自己才繼續向前走著。

    「往後的日子,我可以幫你找你想要的東西,但我有一個條件。」

    「要我妖齡還是取我道行,我都願。」淮錦看著他後背,淡淡道。

    「你這人……」上雲清酒眉頭微皺,臉有不解之色:「你也曾是醉半仙之人,怎麼就這般沒骨氣。那女子本就受你所愛之人看重,死了倒是正合你意,你怎麼就甘願如此為他?」

    「妖仙可知,這世間活人最爭不過的,就是死人。」淮錦一步一步走的平穩:「條件是什麼。」

    「從未爭過,所以不知。」上雲清酒淡淡道,回身以指點向她脖頸間,不過須臾便有金線順經脈若隱若現,片刻又消了下去:「這醉半仙獨有的金印,你解開了一次,可解不開第二次。」頓了頓又道:「你至少為醉半仙效力三百年。三百年裡,醉半仙要你做何事,你就要做何事。」

    淮錦摸了摸脖頸間,想著自己將那女子打成重傷後白晉楚的癲狂之態,腹部傷口隱隱作痛,點頭道:「好。」

    「這昧谷可比那訂鬼宮好?」青止看著身邊籬情笑道,聽她聲音似是沙啞了,將傘往她處斜了斜,怕這打的油紙傘聲聲脆響的傾盆大雨濺著她。

    「好。」籬情看著她眼睛,脆生生應道。

    「可這昧谷也不是你長久之處。」青止輕嘆道:「再過一段時間你便隨著柘城走吧,如何?」

    「……籬情不願,籬情只願跟在一人身邊。」籬情眼中執拗看她。

    青止不再言語,摸著她發間只是淡笑。

    「這樣的雨少見,陪我看雨吧。」

    青止將油紙傘擱置於屋檐下時,已是晨曦時候。籬情雖然常年守在訂鬼宮,但畢竟是豆蔻年華,孩子脾性上來了,比自己還愛極了這昧谷磅礴之水,傾盆之狀三里外不得見他人,蓋住萬籟之聲。

    「今日又無事?」青止轉身步去,將染濕的衣袍褪去,看著端坐在青凳之上的英氣少年:「怎麼沒帶傘就跑來了,待會兒帶我的傘回去。」

    「姐姐都幾日不曾與我見面了。」赫連柘城將劍放在腿上,直看向她道:「每日來找姐姐,都有人敷衍我。是姐姐吩咐的?」說話間,青止已是連衣物都沒換就鑽進床上,蓋了一層薄被靠著牆看著他。寒氣上來了,她的身子受不得寒。

    「你現在不一樣了,姐姐可不敢總是耽誤你。」青止抱著薄被打趣道,看他滿心柔軟,待招手間要他坐在自己床邊時自己才又道:「你這幾年為昧谷立下不少戰功,都快要趕上重華當年的風頭了。」七年對冥界之人不過是數萬年光陰中的毫毛,可即便是毫毛,總也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許是柘城七年裡歷經太多,許是他骨子裡本就如此,睜眼閉眼間他已不再是當初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那也不該不見我一面。」赫連柘城靠在床邊似是賭氣的不看她,那般模樣青止就是看不見,也知甚是可愛:「姐姐這不是看不得你嗎。」

    「你!」赫連柘城瞪眼看她,將她想要觸碰自己的手打開:「我說過了,那極寒之地的歸狐珠,日後你要幾顆,我便給你取幾顆。」又似是懊惱剛剛自己情急下拂開青止伸向自己的手,語氣軟化了幾分道:「你說過,要親眼看我將來成親的。」

    青止搖頭笑道:「與你開個玩笑,你倒是往心裡去了。娘說的對,你這毛躁的毛病啊,就是再過個幾百年也改不得。」說完,才示意他將手中的劍放下,眉眼彎彎道:「你想見我不假,但也不該是現在來找我。說吧,何事。」

    「仙界最近為何消停了。」赫連柘城看她:「姐姐有事瞞我?」

    青止聞言笑嘆道:「我連去過容桑仙域之事都與你說了,還會有何事瞞你?」頓了頓又道:「更何況,你與上雲清酒要好,你只消問他便知,我能瞞你什麼事?」

    「算了吧,他太精明。」赫連柘城挑眉,鼻尖噴嚏微顫:「今日怎麼好端端的下起雨了。」

    「天氣尚寒,你就多穿些衣物。」青止皺眉責備道。

    「小事。」赫連柘城揮揮手,眼角笑得爽朗:「姐姐真的沒有何事瞞我?」

    青止笑著嘆氣道:「我從小可瞞過你什麼事?」聽著似是他鬆了一口氣,青止將他往外趕了趕,自己側身躺在軟枕上,薄被加身,只是看他笑道:「今日我回來的晚,這晨曦也出來了,你無事便陪我一會兒,如何。」她只怕,日後再見柘城,就難了。

    赫連柘城靠在床沿上,低頭看著青止的眼睛,幫她將被子向上提了幾分:「柘城不走。」笑意染著嘴角,手裡緊了三分:「姐姐安心睡就是了。」柘城便在這裡,等姐姐醒。

    「……好。」青止微應一聲,臉向著軟枕慢慢睡去,額間青花襯的容顏嬌嫩。

    雨落夏日不知寒,月半日晨,點點叢叢皆情濃。

    情濃無雨,雨自情濃。

    天際征鴻,遙認行如綴

    天際征鴻,遙認行如綴 「白少尊的氣色比往日好多了。」左葛使坐在殿內見來人已至,連忙起身前迎道。

    白晉楚搖頭間,將身邊之人盡數退去,唯有藥衣長老留在原地未動:「神器之力太過於龐雜,那夜我還妄想與重華比試一番。」待被藥衣長老攙扶坐在椅子上時才又道:「如今看來,是我不自量力了。」

    左葛使見狀趕忙道:「是昧谷當日冒犯了,還請白少尊見諒。」

    「無妨,既然是重華親自來找我幫忙,我自當盡力。」白晉楚淡笑道:「八部族內有分崩,外有敵患;若非此次我與重華聯手,處理起來定也棘手。」頓了頓又道:「此事如今也唯有我與藥衣長老知道,還請左葛使向昧谷傳達此意,切莫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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