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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9:51 作者: 齊情
    姜明看著他,字字句句、分毫不讓:「仙界多年前對不起她,可這七年你也一次次親眼見過,她對叛亂者屠戮至休,與仙界有何區別?要說這債,那些妄死的仙界之人、他族之人的屍骨堆積、就連白坴上仙都死於她手,搭上也該還清了。」頓了頓姜明手中將那書卷欲握欲緊:「你要護她,無妨。可這終是你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仙界那麼多人的親友在此、師門、摯愛在此,一個不慎,萬劫不覆的便是仙界。你可曾想過。」

    「我敬仰你是非分明,可你當真願成這仙界覆滅的負罪之人,與同師門相殘嗎。」姜明輕嘲道:「我是個精於算計之人,仙界既已無力改變;那我便舍輕求重,若能換得這天下安寧,我自願做那曾為自己不齒的之人。」剷除異賊,方可安定天下。

    「那時你若仍要護她,便先將我殺了吧。」

    常軒看著姜明背影愈行愈遠,手指輕握,不過須臾藏文閣內已變了樣貌,一列列懸空上古典籍隱於牆後,偌大的閣房內只剩三十行燙金異文浮於眼前。揮手間,竟片片碎裂,再無他物。

    「回去。」姜明看著披頭散髮的女子正光著腳丫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為池裡的鯉魚散著仙力,妄圖將這一池水變得暖和一點,怒上眉頭,將她從地上拉起,陰晴不定的拽著手腕便向殿內走去:「不過半日不見,你怎麼不像昨日病怏怏之像。莫不是裝病騙我。」

    「才不是。師叔,你聽我說。」知小小快步跟上,同他並肩,眼眉笑意深深:「今日美人師娘來見我,說聽我病了,給我帶了九川上好靈藥。你看,我只吃了半日,身子就好了。」末了不忘趕忙又解釋道:「真不是裝病騙你。師叔這麼聰慧,小小可不敢。」

    姜明聽聞此話摸向她腕間,方知此話不假,臉色卻更為陰沉:「我找遍上古典籍都翻不到你到底為何發病,你師娘不過聽說,便知有何靈藥能治你?」

    「師叔……是去為我翻上古典籍了?不是幾日前說有要事在身,白天時常不在,還不准許我來找你嗎?」知小小略有狡黠:「看來婼之說的果真是沒錯。師叔若是擔心我,直說嘛。」

    「我看你不僅是年齡長了許多,心眼也長進了不少。」姜明挑眉:「說,你師娘現在在何處。」

    「師父那裡。」知小小拽他道:「師娘說忙著給我送藥,才順道看一下師父,師叔便別去打擾了。」幾年不見,自己就算甚是想念師娘,也不敢此時去打擾。師父雖平日裡極好說話,但為了能見上美人師娘一面,可著實發狂。

    「你歪心眼長了不少,怎麼腦子不見著聰明一些。」姜明微涼的撂下一句話,轉身向著殿內走去,也不管緊跟在身後的知小小。只是眉頭緊皺,恐怕今日之事,讓他猜中了。

    「娘子,張嘴。」冀華然心滿意足的看著在一旁托腮的顧梨,將果仁遞過去委屈道:「你都多久不讓我見了。」

    「當日我說的很清楚,你不與我講明白,我是絕不會見你的。」顧梨托腮看他,眸間泛冷:「那麼大的事,你們能聯手瞞我七年,真當我分毫疑心不起?」

    「若不是玄玄先生被我求的心軟,保我可暫時不回九川,我還要幾年才能知道你們仙界做的好事?常軒就真能如此安心?」

    「梨梨,你莫要冤枉了常軒、冤枉了仙界。」冀華然搖頭道:「當初是魔界將青止折磨至重傷。為救她,我師父妄死於犯仄、屍骨未寒;仙界折了數名仙人;常軒九死一生,歸來後已忘卻前塵事。這一步步、一樁樁,你怎麼能皆怪罪於仙界、怪罪於常軒。」

    「冀華然!」顧梨一掌拍在桌子上,冷笑道:「你莫以為我不知道,是仙界先與魔界勾結,難不成你要怪青止當初為救常軒去犯仄,以身犯險?」

    冀華然見此狀,連忙扶她,嘆道:「梨梨,我從未這樣想過。仙界此時與昧谷已是互不相容之態,你要常軒如何選?」旁人不知,常軒不講,他看得清楚:「師兄早知他與青止的前塵,可畢竟情誼已不在,仙界是他現如今最為熟知的地方,你要讓他如何拋下仙界同門不管?長祺上仙與天界想要不遺餘力的覆滅昧谷,常軒無力以一己之力挽這狂瀾。七年裡,他也曾處處放過昧谷。」

    「你心裡也清楚,他們本就不是同路人,都不會為對方不顧一切。」

    疏雨輕敲濕羅衣

    疏雨輕敲濕羅衣

    「姜明,你幹什麼。」冀華然看著守在容桑仙域出口的姜明橫身攔住他們,笑道。

    「常軒那裡講不明白,我有些話要問她。」姜明卻只是看著顧梨,放下抱著的臂膀,將手中布袋遞過去,眼神精明:「有人托你為小小送藥的?」

    「這是九川稀世藏品,是華然特地與我說道小小的事情,我才肯偷拿出於今日送來。」顧梨不耐道:「怎麼,你為小小求藥半月無果,此時小小無礙,你倒詰責我?」

    「今日我於仙域處聽聞你從昧谷方向而來,並非九川。是昧谷有人托你,青止為何會對對小小的病症了如指掌?」

    顧梨攔下一旁冀華然,搖頭不屑笑道:「你既如此篤定,我不與你費這口舌。小小是華然唯一的徒弟,我疼她愛她不少於你這個師叔半分。」頓了頓又道:「仙界之人妄加揣測的模樣,還真是萬般一樣。」

    「華然,你就莫送我了。」顧梨將布袋接過,攥於手中:「估摸著他非要將小小發病這罪過扣在青止身上,常軒未曾見過青止,他不信罷了。我這九川尊郡本就不幫襯仙界,又是青止摯友,立場不定,你別為我平白受了冤枉。」

    冀華然看著顧梨示意他的眼神,會意點頭。待見她漸漸走遠,才轉身看著姜明道:「你今日,是不是多疑了。」

    「是嗎。」姜明眼神凌厲:「依她往日的性格,若是真被我平白冤枉,只怕早就拔劍相對了。華然,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冀華然輕皺眉頭,看著面前之人,似有陌生之意。

    「這兩年裡,我一直想問你與常軒,無論何時,你們可會與仙界眾弟子共進退?」說完自嘲道:「如今我愈發清楚,你與常軒終是變了。」

    「姜明,你話說的是不是重了些。」冀華然微怒道:「我們幾人自小伴在這仙界,什麼腥風血雨沒一起走出來過。今日你要為了一個猜疑,將這多年的情分都扔於腦後嗎?」

    「不是我,是你們。」姜明一劍砍向身旁的石地,碎石飛濺:「是你們可以將仙界置於危難之中。青止在那日來過容桑仙域是我親眼所見,常軒不認;今日托來送藥的也是她,你也不認。你我心裡都清楚的很,現在發病的是小小,下一個呢?」姜明聲音沙啞道:「自小待我如胞弟的荀兄、與世無爭的蘇貞仙人、不過幾年間便死於昧谷手中,如此,你們仍能千方百計的袒護著昧谷,不是嗎?華然,你莫忘了,少時若不是荀兄捨命救你,你如何能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親耳聽到他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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