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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9:51 作者: 齊情
    青止輕皺眉:「我記得肩膀處破裂過口子,你怎麼還穿著。」

    「我閒來無事,便縫補了。」重華試著她體溫多涼,皺眉道:「寸蘿呢,你是不是好幾日都未碰過。」

    「今早上還喝著糖水吃過了。」青止挑眉,將腕間衣裳撩開,放在桌上:「不信,你試。」

    重華輕搖頭將她手腕拿下,細細整理。她敢如此,便證明此話不假。但前幾日是否吃過寸蘿,便不得而知。自五年前,她的身子便總須服用寸蘿休養。雖然現在無甚大礙,但寒天下之中她本就體弱,這寸蘿便是再酸苦,也要她日日服用。

    「離大典尚有幾多時辰,今日八部族國庫大開,不如,我們吃酒去?」青止歪頭看他,世間佳釀不少被八部族各家各戶珍藏,只為每次大典所用,雖也要花銀子買,但這買的可是平日裡買不到的上好窖酒。

    重華輕扶她肩處:「好。」

    「那就來上二斤。」青止聽那賣酒人說書般向眾人談著扁擔中的佳釀輕笑。

    「這位姑娘。不是我多嘴,這二斤您真是買多了。」旁邊有一人插嘴道,語氣輕蔑:「此酒名為醉菩提,可還沒聽過這地界兒有人敢買超過六兩的。」

    青止撇頭看那人一笑,就見那人面色黝黑,話語雖輕頑,眉眼間卻甚是鋒銳。自己已然換成了男子裝扮,臉上也為黑紗相遮,他便能得知自己為女兒身。索性將白袍撩起,抬腿踏上街邊凳子,朗聲道:「我的確喝不到二斤,但區區六兩,我還是喝得的。」

    「哦?那你……」男子笑著撥開人群,抗劍走出,說話間已有人攔在他身前。

    重華將那兩壇酒提在左手看他:「不喝。」說完,微回頭看了一眼,淡淡道:「走。」

    青止笑出聲來,跟在重華身後一步步離開人群,留下還欲看戲的人們相識一眼,皆道無趣,紛紛退散。只剩那男子站在他們身後,嘴角微笑,手掌微晃。

    「之前一直想將他引出來,怎麼你偏又帶我走了。」青止在戲樓隔著帘子邊聽那笙鼓相接邊問道。

    「他早就知道我們找他許久,此番主動現身的太過刻意。」重華坐在桌邊:「若無意外,今夜他會出現在大典之上,那時將他引走便可。」

    「今夜之後,我想去趟容桑仙域。」青止突然道,看他皺眉間又道:「有些事,我想與他講。」

    「你進不去。」重華搖頭:「今夜之後,隨我回了昧谷。」

    青止看他笑道:「這東西總要有人送進去吧。昧谷之人,誰能比我更熟悉容桑仙域命脈所在。」頓了頓又道:「就算你與我爹,都不曾將容桑仙域裡里外外打探過。」

    「現在的仙界已與我們勢同水火,他們已將我們看作魔界同黨,昧谷之人進去便是送死。可我不一樣,哪裡能進、哪裡得退,我一清二楚。你在外面接應我,一有事你便硬闖,如何?」青止看他,面色不容駁。

    「重華,你不可阻我。再過一些時日,昧谷便危在旦夕。」

    「將此物三日內從曜炎海內取出。」琅馗將紙條交與赫沢,吩咐道:「此事不可與第三人知道。」

    「魔尊,您能信了他們?」赫沢將紙條接過,只掃一眼便以火而焚,面有憂色。

    「信不信,三日後就知道了。當初赫連被救出犯仄,昧谷卻未找魔界麻煩,這可不像沈雁離和那幫長老能忍得下去的事情,赫連州根本攔不住她,更何況還有個鬼仙重華。若非她親自從中調和,當初魔界面臨的,絕對不止仙界暗中絞殺。」當歸那愚昧之人,臨死竟還想著與仙界暫時互為所用。可笑之至,天帝想要剿滅魔界之心已久,如何會容得長期胡來。

    「魔尊,有一事我仍不明白。昧谷之女已在犯仄受盡百般折磨,為何這七年間要幫襯我們。」

    琅馗將毯子蓋於雙膝之上,淡淡道:「她是個聰明人,知道日後能與昧谷暫成一心的,只剩下魔界。不然,她失了雙目,損了身子,常荃上仙折損於此,怎會不將這舊帳一一算在魔界頭上。她雖不是陰狠之人,但卻在大局面前心思狠厲。」那之後五年,昧谷少尊主的名聲遍傳天下,親率大軍剿滅昧谷叛變之人、突圍萬人谷,死於她一句言語中的人不可相數。聽說白坴上仙自失蹤至今仍無半點消息,巧的是,那日有人看見昧谷出世長老隨著一女子自白坴上仙失蹤處離開。

    「你下去吧,三日內必要將其取出。」琅馗揮手道。

    「是。」

    「不是吧。」淮錦吞咽下嘴中的□□,一臉輕蔑的看著四周:「他們這是給我們下套呢。」

    「就你知道。」青止笑著瞥了一眼後方,對著她道:「後方三米處的男子,一會兒可能有什麼動靜,你若有本事便幫我攔著他些。」

    淮錦翻轉了半下手腕處,輕笑:「不知此人是敵是友?」

    青止微點頭,笑意欲開:「可莫要動手太過,他曾是天帝之人。」說完,已聽見焰火聲轟鳴,空氣中淡淡硝煙瀰漫,周圍之人皆是讚嘆歡呼。

    「……」淮錦看著她被煙火浸染的側顏,炎紅面具握於手中,臉上疤痕因她不願消退一直留在臉頰處。這般女子,像極了帳中飛蛾。

    「煙火甚美。」青止笑得溫暖,眸中漸被點亮。她看不見,可她聽的見。

    此生見過難以相數的美景,最美不過一身素衣,虞草盈盈,螢蟲漫天。

    清宮難平意,誰敢為此曲

    清宮難平意,誰敢為此曲

    「天帝決不會見你的。」九宸上仙擋在常軒面前,一臉擔憂之色:「自從白雍上仙長逝後,便無人再見天帝親自出過碧華殿。」事事皆由帝官傳出,或由長祺上仙掌管。

    「此番旨意,你也覺得像是天帝的作為?」常軒停下身看她。

    九宸上仙卻是嘴角微抿,眼間有了溫柔之意,反問道:「你是在擔心青止姑娘?」

    「算是。」常軒點頭,可眼眸中冷意也漸漸泛起:「我願保她周全。可若二人必有一死,我絕不會搭上性命。」是他對她說了謊,他並非全然認不得她。雖忘卻前塵事,但不知為何,有一二事他總記得清清楚楚。只是,她給自己種下的情根是真真正正拔除。他已無情,於她不公,亦希望她不會因為過往之事而對自己留有情誼。

    「中間之人便是白亭長尊,只是今日盛典,卻不見少尊白晉楚。」淮錦四處打量著,嘴中喃喃:「不會又去尋我了吧。」

    「他一個少尊主,又與禍妖為敵,尋你做什麼。」青止問道。

    「要我的腦袋,好坐穩他少尊主之位。」淮錦垂眸輕笑,都道妖物無情,禍妖尤甚;可無情之人從來無情,有意之人深而無果。

    「那你便離他遠些。」青止眉頭輕皺:「他的道行比你高出許多,你招惹不得。」說完,看著台上輕歌曼舞已罷,星刻已至,八部族八位長老已同將法力運於手腕間,腕中血液強行離體,漸漸注入寧方石。就見那寧方石通體晶白,血液化氣,吸而不染,與群星遙遙相合。除長老與台上貴賓外,眾人皆叩拜匍匐於地。天地間似是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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