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頁

2023-09-26 00:29:51 作者: 齊情
    「且走著看。」青止嘆道:「昧谷暫時不可與魔界有什麼交集,不然,這叛逆的罪名,便壓定昧谷了。」

    「昧谷不懼。」重華淡淡道。

    青止看著重華,笑道:「是了。」

    冀華然坐於常軒身側,看著他正色道:「你與青止倒是真痛快,這師徒名分說不要就不要了。」那日盛宴至今已有幾日,卻分毫不見常軒異樣之色:「躲來躲去,還是沒躲得了這一時。」

    「本以為還能瞞的久一些。」常軒淡淡道:「只是仙界此時沒有證據,不能將青止如何。」

    「你便不擔心日後?」冀華然搖頭道:「仙界此時奈何不得,日後呢?」

    常軒淡笑道:「那我便不要這上仙之位了。」頓了頓又道:「琅馗如此,不過是要割裂冥界與仙界的關係,逼著赫連尊上與魔界聯手,共抗天界罷了。」

    「至於神器一事,上雲會送至昧谷。」依那日盛宴情景來看,琅馗已又悄然得了一件神器。仙界也坐不住了,沈澤已帶人離了容桑仙域。

    「不愧是妖仙,連神器都能收入手中。」冀華然稱讚道。今日常軒告知自己盒骨已從上岐之海出世,暫存於醉半仙處,自己還甚為驚訝。

    「有些事總要早做打算的。」常軒淡淡道。他早知青止的身份終是藏不住的。多取得一件神器,便多一份勝算。

    「昧谷,不會與魔界聯手吧。」冀華然蹙眉:「魔界妄想抗衡仙界,一統天下已久。若是與昧谷聯手,雖然對青止少了威脅。但……」話未說完,他面有苦色的搖頭:「若真是如此,再與你同心,我爹定會親手亡了我。」他爹是老古板一個,不問對錯,不論是非,只尊仙道。

    但是關乎常軒,他自願,與其共抗天界。

    「我們師出同門,自小情深。仙界本欠我一個公道,青止又是他們現如今的眼中釘。」常軒看著他:「若真有那時,你與姜明莫要卷進來,但也莫與我為敵。」

    莫背上這萬千罵名,或死於非命。

    留與心口獨識記,長途當少忘

    留與心口獨識記,長途當少忘 綰鈴靜靜立於一旁,看著琅馗將面具輕摘下,放於身側,眉間儘是疲憊之色,眼角泛著淡淡戾氣。

    「主人,今日之事,當歸長老對此似乎大發雷霆了一番。」綰鈴將一旁的毛氈拿過,蓋於琅馗膝蓋。那裡,有著蝕心的極寒之痛。

    「盡他吧,甫灰長老自會處置。」當歸當仙界都是痴傻之人嗎,這冥界炎、瞑長老乃是響名各界之人,只為換回一個相盂便要與仙界聯手做這燙手之事。若非自己今日裡早些將二人帶到赫連州面前,只怕仙界日後更會以此事激憤冥界,與魔界為敵:「日久不用,我倒是疏忽了。」琅馗翻動著掌心,嘴角淡笑。

    「主人,還是小心些好。」綰鈴淡淡道。

    「甫灰長老找你甚久,你便一點也不為所動?」琅馗微閉著眼,銀髮散落垂地:「魔界向來如此,你也應當習慣了才是。」

    「箇中滋味,主人應當比我更為清楚才是。」綰鈴看著他道:「我並不想回頭。」

    琅馗將眼睜開,橫扇出手,將她攔腰橫至身前,看著她墨紅的眼睛一字一頓:「你與我的恨意,不能相提。」說完將她放開:「若不是看你身懷異骨,當初我絕不會救你於狼口。」

    他至今仍記得那日,自己也只是因了一時的惻隱之心而隻身去了犯仄嗜月之地,看她滿臉鮮血,嚇得止不住流淚,眼中恨意愈來愈深。自己便靠在一旁的樹上,想著看她值不值得自己搭手相救。該是有這般恨意的。

    琅馗如同看螻蟻般看著越來越多的血狼圍住那幼小的身軀。在魔界眾人前親眼看著娘親被當時尚不是長老的甫灰親手挫骨,萬劫不覆,再將尚是年幼的小女扔入這嗜月,欲屍身不留----該是有這般恨意的。

    「救我。」琅馗看著她轉頭間望向自己,眼中驚懼:「我想活下去。」

    「為什麼。」琅馗嗤笑道。那尚是自己年少時候,若是現在,自己便不會再與她糾纏。無關緊要之人,死了又如何。

    她將左側衣物撕扯開,左臂與鎖骨盡露。雖怕這血狼嗅著血腥之氣近身,但更怕眼前這個男子離開:「你若……你若想奪得魔尊之位,我可……我可助你……」是驚懼之心太過,她哽咽道。

    「斑斕骨?」琅馗看著她左臂皺眉道,轉而一笑:「甫灰要是知道你身上有著斑斕骨,絕不會將你扔進這嗜月之地。」斑斕骨,可換魂魄,可挽將死性命。此一物,世間只有寥寥魔界中人才有,此骨難求,身懷此骨者亦多死於非命,或被人豢養,以供日後之需。

    「你願跟在我身邊,若我有需,便自取其骨,廢了這一身魔羅之力?」斑斕骨,取之雖不傷性命,但這一身魔羅之力盡失。

    「……我……我願。」已有血狼不顧琅馗尚在,欲要上前:「但……但我要你幫我殺了我想殺的人。」

    「好。」琅馗應道。這魔界本就不屬於他,魔界中人誰死誰活,與他無關。身動間已將她帶離了嗜月,退出十里方才停歇。看著她衣物破損的厲害,將衣袍解下扔到她懷中。她只是個女孩,他那時來這魔界時日不長,心性尚存善。

    「你跟著我,改名換姓,將斑斕骨為我所用。」琅馗看著始終握著自己衣角的小綰鈴,淡淡道。看她止住恐懼的眼眸稍閉,繼而點頭:「好。」

    「那你便隨你娘姓綰,名鈴。」他尚且記得她娘親死前對魔界眾人的深切恨意:「你們終要為綰氏一族,一一陪葬、不得好死。」

    「我將你藏匿到此地,待你長大,不再是這副面容,才可離開。」

    「你畢竟是個女孩子,如此苦大仇深作何。」琅馗一邊研磨一邊看著在園中練著一招一式的綰鈴:「此次魔界懲戒我,來這繁惡之地,如何不多帶些衣物。」

    綰鈴收了鞭,淡淡道:「主人所言綰鈴知道了,明日便去備些。」

    「你實是無趣。」琅馗搖頭,看著她身邊木盒:「裡面盛的是何。」平日裡並不見她有什麼稀罕之物。

    綰鈴將盒子拿起,輕輕打開,裡面赫然是半張銀色面具,做工略有粗糙:「過幾日便是主人生辰,此物尚未做成。」見琅馗頗有興趣的將盒子接過,綰鈴手心微攥了一下。

    「我以為你除了殺人便何事都不會了。」琅馗淡笑:「如此,我便應你個請求。算是還了你的情。」幾千年來,綰鈴一直隱名埋姓改頭換面隱於自己身邊。也唯與她,自己方能略安心些。

    「主人所說是真的?」

    「是。」

    「……主人必要答應我,日後成大事後殺了那幾人。」綰鈴看著他將面具放回盒中,咬唇道:「這本是我與主人的約定,主人莫要忘了。」幾千年來,她幫襯主人日日周旋魔界權勢,那幾人,卻活的好好的。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