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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9:51 作者: 齊情
「嗯?」赫連柘城一愣,想了想道:「我便要回了昧谷。」昧谷局勢已定,自己不可再待在姐姐身邊。他也想,從今後守在娘身邊,不離半步。
「嗯。」司典晟漠然點頭,兀自走在赫連柘城前面。
二人都未發現剛剛經過的樹上有一人正看著他們,倏而遠去。
「嗯?」青止看著雲子嘴中叼著一張卷皺的紙,將其拿下來。
「……」
「是末良。」她讀完後,對著一旁偷眼看她的常軒笑道:「要我明日早一些到,興許是有話對我講。」
「哼。」常軒坐在原地輕哼一聲,枕著手臂靠在石柱淡淡道:「你覺得你告訴我,明日還去得了?」青止前幾日對他講過那夜的事情,自己心裡已不痛快了多日。
「自然是去得。」青止拽著他衣角低頭看他:「這樣小氣?那我便不去了。」
「我小氣?」常軒對著青止乾笑一聲,撇過頭:「師父確是小氣,那你便去吧。」
「……」青止輕笑嘆氣:「你與我一起去?」
「……好。」常軒挑眉,回了笑意。
「嘁。」青止笑看他:「我們明日離開,需要多少時日才能到九莽?」
「要三日才能到。」常軒道。若知算上這去的路程,不過一日便可,只是他需要上雲清酒在九莽之地外側釋放雲銀子,需要二日才能抵化為部分修為滲入結界,此事他也與重華說過。
「這次之後,我便不再讓柘城跟在我身邊了。」青止點頭:「他回昧谷更妥當些。」魔界有琅馗在,必定盯上了自己;仙界若是日後知曉,自己怕是連與常軒都不可在一起了,那時為逼自己,也定會將昧谷作為要挾。
「常軒……」
常軒看青止突然微斂了笑意,不願看她皺眉,撫著她眼角淡笑道:「怎麼了?」
「若是真有那一日。」青止握住他撫著自己眼角的手,淡淡道:「若是真有那一日,我是天劫之人此事……瞞不得了,天界要我死、仙界要我亡之時,我便不會再留在你身邊。」
「不許。」
「天界既早已認為我不可存在世間,那時天界定要對昧谷施壓,以我冥界族人性命為籌碼。」青止看著笑的冷然之人,輕搖頭:「我從未做過擾亂世間之事,知這不過是天界懼怕魔祖之力尚存,給這天地帶來禍端,所以無論是非對錯,誅殺為上策。我知這其中緣由與愚昧,所以我絕不會讓人白白取了我的性命,絕不會讓人欺我族人。」絕不會讓人毀去常軒。
「那時,我若不可再以一己之力對抗天界;我自會與魔界聯手,保我性命,保我族人性命。」魔界之人想要那天帝之位,她便幫他們取來;魔界之人若想要這世間人性命,自己亦可抵得住他們。鍾佴之言,她深記於心。
「那時,你我便是敵對之人。若有朝一日廝殺相見,不如早些分開。」
常軒反握著她的手腕緊了三分,將她拉至自己身前:「你說的……是認真的?要與我早些分開?你便如此願?」
青止亦抿嘴冷了眼:「若能保你,我願。」
「……」常軒輕笑一聲搖頭:「你還是如此。」將她拉至自己懷中,青止只是靜靜將頭埋在他胸前,聽他慢慢道:「我離不得你。」
「你從問過,我為何要尋這神器。」
「世間皆知一萬六千年前上十三仙內鬥,仙界元氣大傷。可外界卻無人知曉天界仙將除了了幾人外,幾日內被屠的一乾二淨,方生上仙、庠心上仙被盡數抽去仙骨,死於誅仙台。」
「我那時年少,這種場面也見得多了。又有天帝親自下旨,死在誅仙台之人,私通魔界,將方峒之淵妖魔盡數放出,便知道是天帝在肅整身側之人,以正天道,以立天威。本以為這場此事很快就能過去。卻沒想到,在整肅仙界後,我娘在我與爹雙雙離開容桑仙域的一個月內,暴斃於容桑仙域之內。她只是一介凡人,待我們趕回時,連屍骨都因受不住容桑仙域的仙壓而成了齏粉。」
青止握著他此刻越顯冰涼的手,眉眼皺起。
「都說她是大限已到。可我卻知,爹為改了娘的壽齡日日受天劫之苦,她早已不再是凡人之軀。直至如今,我們才知當年我娘並非不是死於病患,是受盡鞭撻之刑,死於誅仙台。僅僅是因為她知道了本不該知道之事,那時候她的肚子裡,還懷著第二個孩子。我幾日後闖入天界,犯上作亂,折了三根仙骨……」錮著自己臂膀愈來愈緊,竟要將她揉碎。
「當年那些人,我曾立誓,一個不留。」
「可是……青止……可是……」
青止抬眼撫著他面容,眼裡水氤氳。她從未聽過常軒對她講起這些,也從未見過常軒臉上這般神情。即便他只是隻言片語,也難抑濃烈情緒。
「我與你一起,讓他們,一個不留。」青止抬眼看著常軒,淡淡道。
微抖的頭埋在她散著淡淡花香的肩膀,和著暮色遲遲不肯抬頭。
留與青磚黛瓦,點點
留與青磚黛瓦,點點 青止向後看了看笑道:「真不願起來?」
「不願。」常軒握著她手心睡意濃重道。
「那我便自己去了。」鬆了他手,輕聲喚過雲子,待雲子離開後才將房門輕緩閉上。待她跟著雲子微遠去時,常軒睜眼輕笑一聲,透過窗戶看著青止的背影。
「末良。」青止從雲子背上下來,看著依靠在山石邊的末良。
「你今日就走,之前為何不告訴我一聲。還是我偶然聽見柘城說起。」末良笑著走過來道。
「又不是生死之別。」青止笑道:「怎麼,找我何事?」
「傷好的利落了?」末良看著她臂膀道:「可莫帶傷出了這嵬山,旁人再以為我這嵬山是什麼窮凶極惡之地。」說罷,將手中之物遞出:「青止,此是司頁長老托我交與你的;他要我與你說,此之一事,只可你知。」
「……」青止將信件接過,笑道:「知道了。」
末良突然朗笑一聲,一掌拍在了她額間:「下一次再見,可莫認不出我了。」吹響口哨,就見阿福從遠處跑到跟前:「今日一別,不日再回。」他便轉身揮了揮手,一步一步漸走漸遠。
青止看著他的背影,慢慢將信放入懷中。少時情感曾如數傾注在眼前這個已經長大的男子身上。只是年少不復,歲月已過。
「可看夠了?」
「師父。」青止轉身便爪魚一般勾著他脖間附在他身上,雙腳盤著他的腰,雙手攬住脖子,桃花眼盛滿笑意:「不是不來?」
「你開門聲太大了些,吵得我沒了睡意。」常軒用手托著她以防她掉下去,轉身向回走去:「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