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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9:51 作者: 齊情
    興許是夜色清冷的太醉人。

    廊外

    「……」傅章看著不遠處房上的低聲耳語,對影成雙,微微轉身走去。曾幾何時,你也是如此,伴我於屋檐,一夜相望而至天亮。

    小佴,這府內梨花未開透,梨花香氣難有,可曾入過皇城之中?

    七年前

    極東之地各處紛爭,硝煙不斷。北三霸國,中至西朝宋國,南九處小國盤踞極東大部。於北澤國占盡天時地利,一統周圍列國,只有不屈服於澤國殘暴統治的赭國仍然與澤國紛爭不斷。赭國皇帝李策昏庸無能,不諳朝堂之事,整日躲入深宮渾渾噩噩。整個朝堂局面皆掌於國師越族和鎮國將軍傅族之手。越族主降,傅族主戰。朝堂之爭、邊界之患,舉國哀喪。世有游士流傳:赭今處之,降而亡、戰猶存。

    「少帥,將軍飛馬傳信。」衡戚快步走至營帳內,雙手呈上剛剛送達的信件。

    傅章招手讓衡戚走到他身邊,眼睛依然盯著桌子上的作戰草圖。

    「副帥……」

    「但念無妨。」父親大概是在疆界西側被虞國的大軍擋住了,不然不會到約定的時間還未趕來。

    衡戚點頭道:「虞軍突至,吾軍暫緩。」果然,虞國還真是願意當澤國的走馬,竟不視境內澤軍對其邊界百姓的迫害之狀。

    「衡戚,傅將軍這是要讓我們以寡敵眾啊。」傅章將一小旗放落在桌子上,略笑著搖頭。

    「這……將軍必定是信任少帥您。」

    「新募的士兵今日大概就到了,衡戚,你照舊吩咐下去。」

    「是。」衡戚頓了頓,又遲疑道:「少帥……還有一件事情……」

    「你今天怎麼磨磨唧唧的。」傅章抻了個腰看著他:「跟我有什麼話不能說。」

    「這……您的指腹之妻,鐘相國之女今日也來了軍營……您不去見見?」

    「她來做什麼。」傅章想了想,似乎有這麼些印象。自至二十二他都未曾見過這位指腹之妻,只是在府內母親會不時的提到這門婚事。他不是一迂腐之人,二十二還未成婚,有一部分原因自是不想認這門親事。

    「據說是背著家中,報了隨軍行醫而來。鍾大人已經派人來找,鍾小姐與家僕在大營帳中等您。」

    「既然如此,你回去告訴他們,鍾小姐是報了隨軍行醫而來,凡是自願報名入軍,要私自棄軍而去應按軍法處置。但鍾大人既然派人來,就去尋了小姐回家。若在軍營,可非尋常女子能吃的苦。就是相國府的人,打起仗來也顧不得。」傅章回頭吩咐道。這倒是有趣,本來這醫術之道,一般女子為了清名、按了倫常,也不會去沾碰。一個相國府的千金若要學這醫術,想必也是暗中罷了。更何況,赭國雖只是在從軍方面嚴格規定,從不禁軍中有醫術在身之人限制,但哪怕從軍,也是女子斷不能受的,更何況是相國府的千金小姐。怕是在都城閒的很,出來找樂子。

    「是。」衡戚領了命退了下去,面有為難之色。少帥還未見過這位鍾府小姐,他可是領教過了。這份差事,可當真不好做。

    大營帳

    「小姐,你就跟我回去吧。」東遙看著她,生怕一眨眼間她就又跑了。

    「阿遙,」鍾佴整了整他的領口:「你也知道我,你回去和爹說,我在這裡很安全。」

    「不行。」東遙語氣堅決:「這是打仗,小姐必須跟我回去。更何況,那人都說了,打起仗來是顧不得小姐你的。」

    「本就沒打算讓他顧得,我來自有我的道理。」

    「不行。」

    「那我若說我非要在這裡,不回去呢。」鍾佴看著東遙的眼睛,將隨身物品放在自己面前:「你雖武功在我之上,但論用毒,你卻不是我的對手。你自可回去,只是莫要我隨著回去。」

    「……」東遙緊蹙了眉頭,微低眼眸,再抬眼時看著面前明亮的臉龐,低聲道:「好,小姐若是能說服大人,便留下來。只是,我要跟著小姐。」

    「好。」鍾佴眼眸泛起微笑,正了正身子,才對著一旁色越來越難看的衡戚笑道:「衡副軍,麻煩了,托人與我爹送一封小信,我隨你們駐軍。」

    「鍾小姐,這可是軍營。像您這樣的女子,我們軍中可是從未有過。不日行軍國北之地,一路辛苦,真不是尋常人可以忍受的。」

    「自道是巾幗不讓鬚眉。衡副軍這是覺得我是弱女子?」鍾佴一笑。

    嗯?

    傅章忽覺臉頰微涼,抬手一摸,竟是絲絲雨漬。初春之雨,來的如此竊竊。

    再抬眼向遠處屋頂望去,竟是男子將歡脫的女子護在懷裡,一動不動,仿若同寐。真是……傅章轉身笑道,既是會異術之人,何不變一把油傘。這做法、這心境,倒是同他當年九有相似。只不過,他沒有傘,卻偏不讓她回了營帳。

    青止窩在常軒懷裡,看著漸行漸遠的身影,淡淡道:「我卻不覺得他如同世人說的那樣。」

    「那是怎麼樣子的。」

    「乾乾淨淨。」

    「那依你來看,覺得我是怎麼樣子的?」常軒低頭向下看,呵出的熱氣在尚且微涼的夜晚蔓延到懷中微乏的臉頰。

    「一言難斷之。」青止笑道:「他如此想要我們留下來,可是忌憚我們?」

    常軒搖頭道:「該是有求於我們。」頓了頓又道:「你覺得一路看來,赭國如何?」

    「雖有戰事,倒顯得與平常國家沒什麼分別,不像連年受魔界所擾。」

    「極東之地獨占一洲,北昌盛,南物稀。人界相對於其他地方以及極南、極北之地太過於稀少,容桑仙域仙域與於此、魔界、妖界都有相當一部分的勢力位於極東大地。勢力盤根錯節,牽扯到人界,自古至今戰亂不斷。澤國是大國,不會不想將赭國一併歸於自己的領土中。只可惜,這赭國,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踏平的。」常軒微微整了一下青止額角的髮絲:「澤國一定跟魔界有比較密切的關係。我們要去澤國境內,總是需要個幫手的。」

    「他若是心思詭譎之人,不肯呢?」

    「只要他用得著我們足矣。」

    「這夜雨下的細小,卻不停。」青止抬頭看他,額頭輕觸到他微涼的下巴。說罷兀自向前挪了幾分,臥躺在他稍稍舒展的腿上。

    他也不說話,將單薄披風微解,蓋在她身上,俯身輕點她的唇角。春風梨香夜,最不過良年時候,美有方玉。

    天晴水色好天地,依稀故人方遇

    天晴水色好天地,依稀故人方遇 「柘城,這一大早如此慌張是幹什麼。」青止聽見開門聲響便坐了起來,看著柘城慌裡慌張的跑進她的房內。

    「還不是那個右安,好生小氣,不就昨日折斷了他房外的花,今早就跑我屋子就要找我算算帳。姐姐你想,我怎麼能同他打鬥,只有跑了姐姐這裡來。」赫連柘城一下子坐在床邊,似是有些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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