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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9:15 作者: 冰凌花
她發完信息後,心臟砰砰的跳個不停,又緊張,又激動。他看到信息後,會是什麼樣的一種反應呢?會感動的一塌糊塗,立刻的驅車跑來嗎?同時,她又不無憂心的想到,她貿然前來,招呼也不打一聲,他會不會不在這裡,去出差了,或者探親回家了,但只要能喚起他心中的柔情,挽回曾經的一切,白跑一趟也是值得。
過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慕雲沒有回任何信息。她安慰自己,他大概是在忙著什麼事,沒有看到吧。她坐在平台下的台階上,用手托腮,凝視著遠方的天空,遠方的高樓、樹木、街道、車輛與行人。她一個人孤獨、淒涼的坐在那兒,不時的有人從她身旁經過,在這遙遠的異鄉,沒有人認識她,誰也不會留意她,更不會猜到她的「故事」。
秋天的冷風,秋天的落葉,秋天的天空,無一不透著寂寥與悲涼,帶著一種憂鬱的情調。此情此景,令本就形單影隻、客走他鄉、心碎神傷的恩雅更是倍覺黯然與傷懷。又過了好久,天色已昏暗,她依然沒有收到慕雲的回信。她不安極了,也難過極了,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是這樣。無論如何,她不願、也不會相信慕雲是一個薄情寡義、殘忍冷酷的人,當初那麼深那麼深的吸引住她的,不正是的他的溫柔多情、正直善良嗎?她不相信自己會看錯人、愛錯人。那麼,他這麼久的不理會她,一定是事出有因了。也許他的手機壞了,或者沒電了,也有可能他不再使用這個手機號碼了。她一面慌亂的想著,一面急迫的撥打著他的號碼。那邊響起第一聲滴時,她的心臟開始劇烈的跳動,電話沒有問題,如果他接聽後,她該說些什麼呢?她怕她太激動了,會語無倫次,或者乾脆連話也說不出。但是,她的興奮高漲的情緒,伴隨著滴滴聲結束,那端傳來「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聽」這樣的提示音時,她一下子好失落、好泄氣、好傷心。他是怎麼一回事嘛?她有些懷疑他是有意在躲避他。倘若他真的看到了她的信息,知道她是孤身在此,流落在車站,無依無靠,尚且對她裝聾作啞、不管不問,那麼確定無疑,他是鐵石心腸、且毫無人性。這樣的人,不值得她珍惜、不值得她為之付出感情。
她對自己搖頭,不許自己再這樣想下去了,並且一面嘴裡喃喃的自語:「不是的,他沒做錯什麼,我也沒有,錯的是命運!我們本該是一對有情人的,然而時也、運也、命也,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夜晚來了,風更冷了,地上的落葉在冷風中顫抖著,被掃過來、掃過去,她也冷的直打顫,雙手環抱雙臂、蜷縮著身子,希望能暖和一點兒。她想到了李白的那首詩: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這首詩正是她此時悲涼而哀傷的寫照,只是今晚無月,也沒有寒鴉。只是她也許是獨自抱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堅定決心與信念,而那個人恐怕早已有了別意。
夜風寒,她的身體也寒,心則是更寒。她站起身子,去買了返程的車票,而後進了車站候車廳。候車廳內暖和多了,燈火通明,有不少的人坐著候車。置身在此,她酸楚而淒涼的心得到了些許的慰藉與溫暖。同時,她的心頭燃起極大的希望來。她找了個對著候車室門口的位置坐下來,眼睛緊盯著每一個進來的人。她相信慕雲會來的,他之前一定是在忙著任務,忙完後,他會急著趕來的,他不回信息,興許是想要給她一個驚喜。雖然一個又一個通過安檢,向著裡面走來的人都不是慕雲,但是她並不灰心喪氣,她堅信她會看到他的。
她太困了、太累了,瞪視了一會兒,她忍不住的合上眼睛,迷迷糊糊的靠著椅背睡著了。睡意朦朧間,她仿佛覺得慕雲在向她走近,他含著一臉的笑容,一臉的柔情,輕輕的、熱烈的喚著她的名字。她的心中滿是歡愉,急於站起身子迎接他。她剛一動,就覺得身子向前一傾,險些栽倒在地。她不由得渾身激靈靈的打了一顫,連忙的坐穩了身子,她的眼睛霍然張開了,頭腦霎時清醒了,原來她剛才做了一個夢。她痴痴的、傻傻的回味著夢境,痴痴的、傻傻的凝視著進站口。那裡空蕩蕩的,只有安檢員靜坐一旁。她的四周也冷清了很多,候車的人已走了很多。她頓覺悲悲戚戚的。
她沒有了睡意,決計到外面走走。她出了門,站在平台上。夜很深了,蒼穹暗黑、大地寂靜。她滿懷傷心的站了一會兒,她不敢向前走,街道昏黑、闃無一人,她也無力向前走,她已身心俱疲、心力交瘁,她覺得她隨時都可能會昏倒過去。她憑著堅韌的毅力、不屈的精神才不致倒下。她拼命的支撐著自己,一是因為她有著未了的心愿,不見到慕雲,她不甘心、不死心。二是因為,這是在異地他鄉,她在此有一種漂泊、流浪之感,不管見不見得到慕雲,她都要儘快的回去。所以,她買好了回去的票。
夜色寒如水,她凍得渾身哆嗦。她看了看手機,是凌晨兩點十分。她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愣愣的看了好大一會兒。她是前一天的下午三點鐘來的,算算時間,已經有十多個小時了。霎時間,她不禁悲從中來,她的淚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夜半時分,暗影沉沉,冷風蕭瑟,一個孤身女子,獨自飲泣,這畫面有說不出來的悲切與哀傷。
她哭了個肝腸寸斷。到末了,她的淚止住後,她再次撥出了慕雲的號碼。那端竟傳出「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語音,她聽到的瞬間,感到像被什麼擊中一般,頭腦中轟然作響。她傻傻的站了半晌,好久才回味、明白過來。於是,她的淚重又湧出,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滾而下。她的心猶如萬箭攢心、痛不堪言。天下竟有這樣的絕情之人,何等的不幸與悲哀,竟會讓她碰上,並對他愛的死去活來。第一次的,她的心中生出了強烈的恨意,她恨命運、恨老天、也恨慕雲。風在樹梢穿梭,低沉的嗚咽,仿佛也在為她惋惜、痛哭。
離坐車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她又覺得時間是那麼的漫長,那麼的難於打發,她現在只想馬上離開這裡,這個傷心之地。她在外面哭了個痛快,又到了候車室內,失魂落魄的、呆滯無神的苦苦等待著。
五點多鐘時,她登上了列車。列車內雖然擠滿了人,但在此等著坐這趟車的並不多,她很容易的上了車,車廂內較為擁擠,但門口處卻比較鬆散。她就站在了車門處。車門闔攏,汽笛鳴響,列車緩緩開動,她注視著車窗外閃爍在夜幕中的點點燈火,在慢慢的後退,一瞬間,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落如雨。在這一刻,她強烈的不舍這座城市、不舍慕雲,但她無奈而痛楚的知道,縱使有再多的不舍、再多的感情,一切都已成定局,再也無法挽回。她此生再也難踏足這裡,再也難見到慕雲。
這回去的一路,她一直的神思恍惚、精神萎靡,這一路的十幾個小時,她都不知道是怎麼度過的。晚上八點多鐘時,她回到了陸家。她僅僅離開了兩天的時間,但是這兩天,她奔波了幾千里路,飽受風霜,心已滄桑,再看周圍的一切,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好像她已走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