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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9:15 作者: 冰凌花
心怡的身影漸行漸遠,漸至無蹤,她才收回眼光,默默的走著。她每天下班後,都是這樣的,步行著走到酒店。她大約要走一個多小時,邊走邊胡思亂想著一些東西。她總是走的慢吞吞、漫不經心的。今天的她,心情煩亂、愁緒重重,步履更是蹣跚。七點四十多分時,她還要走一道街才到酒店。她有些慌神而緊張,她不想失去這份工作,也不能失去這份工作。於是,她開始奔跑起來。她跑的那樣急、那樣快。到酒店時,還差十分鐘才到八點。她乏累極了、上氣不接下氣的進了更衣室。之後換衣、化妝,一如往常準時的坐在了鋼琴前。她也一如往常的忘情的、專注的投入到演奏當中。
這晚結束工作時,她抬眼無意識朝四周的掃視一圈,沒有楊凱的蹤影。雖然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仍有點不適應,有點淡淡的傷感。倒也不是為著她的虛榮心的緣故,究竟楊凱的存在不僅與她無礙,還對她起到一定程度的保護作用。但她轉而又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未免太過於自私,既然她下定決心不願對楊凱付出感情,那麼就讓楊凱帶來的這段小插曲成為過去吧。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對楊凱來說,是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她換了來時穿的衣裳後,向著酒店門外走去。走過前一天陸、楊兩家人所站立的地方時,她的腦海中不斷浮起那晚的一幕幕,這一切沉重的壓在她的心頭。她抬手掠掠額前的頭髮,仿佛這樣的一掠,心中的所有的不愉快也可以統統的掠去一般。她從玻璃旋轉門走出去後,迎面襲來的寒氣,令她打了一個哆嗦。立刻的,她拋卻剛才所思所想的一切。她一面走著,一面的不住的向眼前的大街左顧右盼,沒有了楊凱,她得親自打車。她剛走出沒幾步遠,忽的聽到有人在喚她。聲音就在身後響起,她停下腳步,向後轉身去看,若雁邊喊著她,邊向著她走來,一同的還有希堯。
恩雅剛站穩,他們兩個也已到了她的近前。
「恩雅,我今晚去了姨媽家,得知你在這兒工作的事兒。你何苦瞞我?咱們姐妹兩個,有什麼不能說的?」若雁急急的責問道,「不管你有什麼困難,都沒有理由不讓我知道。咱們兩個的姐妹深情不是掛在嘴上的一紙空文,隨便說說就可以的,而是要實實在在的同甘苦、共患難。」
「我沒有遇到什麼困難,我只是很喜歡這個工作。你也知道的,若雁,我從小就喜歡音樂,喜歡鋼琴,這個工作正好滿足了我的愛好、做這份工作我覺得是在享受一種很大的樂趣。」恩雅誠懇的解釋著。
「林恩雅,你以為咱們都是傻子嗎?」一向溫和有禮的若雁,此時一反常態,又急又氣的對她喊著,「如果真是像你說的這樣,你又何必瞞著咱們大家?你是真喜歡這個工作也罷,不喜歡也罷,我不管。我知道的是,你接受這份工作是逼不得已的。你別否認,我已向我媽打電話求證過了,我再三的逼問下,她坦承了每月要你寄回去八百元錢的事實。我狠狠的痛斥了她一番,並且不許她再伸手拿你一分錢,如果她做不到,我以斷絕母女關係相脅。那麼,恩雅,我要你也答應我做到這一點,不許再給我媽一分錢,否則,咱們姐妹也情斷義絕,從此再無瓜葛。」
「若雁,不要把話說的這麼絕對吧。」恩雅哀懇道,「既然咱們是姐妹,是一家人,我為咱們的這個家盡我的一份情、一份力是理所當然,無可厚非的。至於這份工作,我是說什麼也不會丟掉的,這跟給不給舅媽錢沒有一絲半毫的關係。」
「好!」若雁點著頭、咬著牙,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你要怎樣,我是奈何不了你。你的眼裡哪還有我這個姐姐?我的感覺你不顧及、不在乎,反正也沒有什麼要緊的。管不著你,我不管就是了。可是,大哥呢?他的一顆心都撲在你的身上,你是木頭人嗎?是冷血人嗎?否則,你怎麼可以做到渾然不覺、若無其事、悠然自得?大哥以前以為你是在同男友約會,才弄到三更半夜回家,他自然是不好過問你,關心你。現在呢,他已知道一切的原委,你用腳趾頭想也應該知道,他怎麼再會對你坐視不管,不聞不問。且不說這種場所聲色犬馬、魚龍混雜,你一個女孩子混跡其中,有諸多不妥,光是每天走夜路回家就已是夠令人揪心的了。所以,你在這兒彈你的破琴彈多久,他就會在門外守候多久。而且,他也不會像你的玫瑰情人那樣張揚,弄得驚天動地,滿城風雨。大哥只會獨自呆在一旁,默默的、不為人知的守候你。」她停下來,喘了一口氣,接著又說,「你下了班,直奔這裡,你大概不知大哥也是。我是聽姨媽說起,才趕過來的。想想看,你是在暖和的屋內,享受著你的樂趣,大哥卻是在寒風中,苦苦的等著你。林恩雅,你於心何忍?面對著這樣的一份情,你非但不加以重視,反而竟漠視至此……」
希堯不願若雁再說下去,打斷她說:「若雁,不要再指責恩雅了,她有她的難處與苦衷。」他說著,又轉向恩雅,「恩雅,咱們撇開一切的一切都不談,好嗎?此刻,請你只用一種眼光來看待我,我是你的大哥哥。這個站在你面前的,還是你兒時的那個大哥哥,我們手足情深,彼此友愛,無拘無束,親密無間。你可以隨心所欲的對我撒嬌、耍賴,我統統的包容、統統的接納。你想做什麼,我會毫無異議的、不遺餘力的支持你、配合你。你想在這兒彈琴,那就彈下去。但是,請允許我這個哥哥來為你做點什麼,誠如若雁所說,你一個女孩子隻身一人在此,確實有很多的危險因素。所以,請讓我做你的保護神。」
恩雅的心被他們兩個被攪亂了、攪碎了,她唯有默默的垂淚,什麼話語也說不出來。
☆、第十二章
事後,恩雅細細的思量若雁的話語,也深覺有理,曾想辭去酒店鋼琴師這一兼職職位,但是周圍的人與事竟發生了始料未及的、截然不同的改變,她也一時的難以自主,徘徊不定,只得把兼職一事繼續的做下去。發生最大變化的是雲嵐,她一改往日的盛氣凌人、飛揚跋扈,整個人變得心灰意冷、精神萎頓、死氣沉沉的,看起來也一下子顯得蒼老了許多,她對什麼事情都提不上什麼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懶的什麼都懶得去管、去過問。
楊佳琪受打擊也頗大,她的父母自那晚的事之後,禁止她跟希堯再交往,但她倔強、執拗的違背父母之命,依舊的還來陸家。她幾乎每晚都要來,她來似乎也只是為了與雲嵐作伴。雲嵐懶懶的應付著她,完全失去了昔日的殷勤與熱情。孤立無助、頗為失意的佳琪自然是不以為意的。
希雯倒是無甚變化,她照舊的張牙舞爪、不可一世,但她的囂張氣焰少了雲嵐的響應與助長,孤掌難鳴、獨木難支,也就很快的偃旗息鼓、鳴金收兵了。
目睹家中的這種種現狀,若雁也很為痛心與無奈,她反倒改變了主意,對恩雅說道:「恩雅,我錯了,我不該那樣說你的,你每晚還是出去做份兼職為好。儘量的、遠遠的躲開這個家吧,如今的這個家,哪還有個家的樣子,這根本就是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