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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9:15 作者: 冰凌花
「恩雅,近來還好吧?」他回應了她,聲調是鎮定自若,不慌不忙的,完全不似恩雅那般欣喜若狂、激動萬分。不過,恩雅並不以為意。她的心情太好了,心頭多日的陰霾被驅趕一空,興奮和喜悅猶如浪cháo一般漫過她的心海,而且這浪cháo層層疊疊、一波一波席捲而來,越漲越高。她歡快的接口道:「我很好。那麼你呢,慕雲,也很好吧?你還在部隊嗎?」
「我還在,恩雅,我想轉業回去。」他說。
「那好啊!」恩雅雀躍不已的回答。
「你地方上有熟人嗎?現在的世道,不託關係,是轉不到好的部門的。」
「沒有。」恩雅想了一下說,不過,她也實在是沒有熟人可想。
「是嗎?」他聽來很失望。
恩雅根本留意不到這些,她沉浸在深深的喜悅中。她覺得他們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親密狀態,這中斷聯繫的幾個月似乎已不存在。她神采飛揚的、忘乎所以的喊著:「慕雲,現在是冬天了。我還記得你說過,你要這個時候歸來探親。你是要回來了嗎?我們是不是要見面了?」
她說完,陡的心頭一沉。她憶起了那次不愉快的相見,隔膜與疏遠也從此而產生。慕雲想著也是很避諱談這一點,他深思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很抱歉,恩雅。我已探過親了,我昨天才回到部隊。」
恩雅的心頭受到重重的一擊,感到又委屈又難過。她的右手握著手機,仍放在耳邊接聽著,一面緩步的向前走著。慕雲好久都沒有言語,她也好久言語不得,她的喉嚨被淚水哽住了。冬日的風,凜冽刺骨,她的雙手凍得生疼而僵硬。雖然電話的那頭,寂無聲響,好像已無人在接聽,但她仍固執的握著手機,放在耳邊。她覺得等了好漫長的一段時間,其實也就是大概一分鐘,慕雲終於肯開口了,他說道:「過年的時候,我可能還要再回去。我還有任務,先就這樣吧。」
「好吧。」恩雅鼻塞聲重的說。
電話掛斷後,她的右手無力的垂下來了,剛要把手機放進包內。有人在她背上敲了一下,並大聲的喊道:「林恩雅!」
是心怡,她喊著,一面親熱的挽起了恩雅的手臂,開始盤問道:「我一直的跟在你後面,你在給誰打電話呀?另結新歡了?該不會是玫瑰情人吧?」對於恩雅在酒店彈琴一事,她不僅知道的很清楚,而且還特地去跟著恩雅過一次,所以她認得玫瑰情人。
「不是的。」恩雅說,語氣有著淡淡的憂傷與落寞。
粗心的心怡哪會注意到這些,她只管自顧自的說下去:「那個玫瑰情人蠻帥的、出手闊綽又大方,你們不投緣,可以把他介紹給我嘛。要不,我今天跟你一起去,他閒著沒事,我們兩個可以聊聊,說不定聊著聊著就彼此情投意合、一往情深了。」
「他的名字叫楊凱。」恩雅幽幽的說著,「他的父母知道了他的行徑,大發雷霆,所以,他今晚大概不會再出現了。」
「什麼?」心怡吃驚的、誇張的大叫,「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沒聽你提起過?他的父母怎麼會知道的呢?是去酒店撞見的嗎?他們大吵大鬧了一場嗎?」
「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恩雅神情憂鬱的說著,「你知道嗎,心怡?他竟然是佳琪的哥哥。這真是再也想不到的事。」
心怡更是迷惑不解,一頭霧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完全給弄糊塗了。」她搖晃著恩雅的胳膊,一疊連聲的喊:「你快說說,快說說,我好奇死了。」
「是這樣的。」恩雅不疾不徐的說,「昨天晚上,大哥、佳琪他們兩家的人在一起吃飯,正好是在我彈琴的那家酒店。之前,沒有人給我透露一絲半點消息,否則,我一定會避開的。那個楊凱應該是先也不知情,依舊的上演他痴情種子的戲碼,手捧玫瑰,情深幾許。結果宴席結束時,他的父母自然看到了一切,很震驚、很生氣,大罵了他一通。」
「你呢?他們給你難堪了嗎?沒人怎麼樣你吧?」心怡關心的問,「你姨媽呢?她也在場吧,她沒有東拉西扯,借題發揮,又弄得你下不了台吧?」
「沒有。」恩雅搖搖頭,一臉的心事重重,「她倒沒說我什麼,大約是很生希堯的氣,也顧不上找我的茬了。倒是佳琪,她看起來很惱恨我的樣子,她認為我是故意的在大哥面前演戲。」
心怡很是疑惑,她問:「故意演戲,怎麼講?」
「她大概認為,我在那兒彈琴是提前預謀、精心策劃好的,想要艷驚四座,想要博取大哥的注意、贏得大哥的心。」她解釋道。
心怡鄙夷的一笑,不無挖苦的說:「這個楊佳琪也太不可理喻了,自己看不牢男友,整天的疑神疑鬼、胡亂猜忌。再說了,玫瑰情人不是她的哥哥嗎?回家問問她哥哥不就得了,你在那兒彈琴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可能專門設局勾引她的男友呢?」
「可是,可是,」恩雅想著希堯的表白,深深的嘆氣,「大哥也許要和佳琪分手,那樣的話,我豈不是要背負著莫須有的罪名。」
「依我說,你就乾脆坐實這個罪名好了,和你大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心怡賭氣的說,「你大哥和楊佳琪鬧分手,是由來已久的問題。他並不中意楊佳琪,他對你才是情深意重,傻子都能看得出的事情,你卻總是渾然不知。也不知你是當局者迷,還是故作糊塗。你大哥一表人才,又且對你深情款款,死心塌地,真不知比劉慕雲強了幾百倍。你是鬼迷了心竅,才轉不過來這個彎。我可是好心好意的奉勸你。你若再執迷不悟,遲早會追悔莫及。」
「我知道。」恩雅喃喃的說,「但是感情的事,怎能勉強?在愛情的世界裡,有太多的不由自主,不能自主。該放下的放不下,該拿起的拿不起。」她停歇了一下,又道, 「剛剛是慕雲打來的電話。」
「是劉慕雲嗎?」心怡一副憤憤的的表情,「他那種朝三暮四的男人,你萬不可再理他。他如果心中有你,這幾個月來,他死到哪兒去了?他肯定不會閒著,和別的女孩子卿卿我我,現在八成是被別人甩了,才又想起你來。你可不能心軟,上了他的當。」
恩雅也不好為慕雲辯解什麼,她低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造化弄人,人各有命,而命運是最不講道理的。」
「你在嘰咕些什麼?」心怡順嘴的問了一句,也並不放在心上,「你要去酒店吧,我就不去了,我要約一個朋友吃飯。」
「好。」恩雅說。
她們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分開了,恩雅繼續的前行,心怡向右拐彎。恩雅的目光,追隨著心怡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心怡的腳步那樣有力的、穩健的、輕快的邁動,滿溢著青春與活力。是的,她就像是一株無憂糙,世間的苦痛與憂愁,煩惱與不快是與她無涉的、不乾的,讓人欣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