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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9:15 作者: 冰凌花
「雖然只是發燒,但是燒的好重,病的好厲害。」心怡聳了聳肩,帶著滿是欣羨的口吻繼續的說,「可惜你昏迷著,不知道你大哥有多麼的焦急擔心,蒼白憔悴,好像天都塌下來了。咱們同事都以為他是你的男朋友,各各都羨慕的不得了。」
「那你有沒有跟她們解釋清楚 ?」恩雅問,眼光下意識的室內掃視了一圈,「大哥呢?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我到現在還稀里胡塗的。」
「我幹嘛要解釋呢?說不準他對你還真是痴心一片呢!」
「你胡說什麼呢?」恩雅輕聲呵斥著,但是莫名其妙的,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燒,「你明知道的,他是我的哥哥。」
「他對你可真好,恩雅!」心怡大大的讚嘆著,「從昨天夜裡,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在病床前守候著你。你快醒之前,我才將他趕開,他簡直憔悴的不成人形。我讓他去買些東西吃。他臨走前,還千叮嚀萬囑咐,千不放心萬不放心的。」
恩雅閃動著睫毛,內心滿是深深的感動,她輕聲的、動情的說:「大哥待人總是這樣,溫存體貼,熱心善良。」言罷,她努力的回憶著,她記起了自己在陸家樓梯上坐著的那一幕,記起了雲嵐、希雯的談話,但在那之後,她實在記不起什麼來,只覺得腦海中一片迷惘,一片茫然。
希堯回來的時候,恩雅已輸完液,她燒退了,精神也好了許多。她斜靠在床頭,正含笑的、愉快的聽心怡說話。
一看到他,心怡立刻住了口,她看了看時間,站起身子,伸伸懶腰。
「我得趕快回去上班了。」她說道。
希堯手中提著一個飯盒,進門後,他的目光詢問的、關切的望向恩雅。
「你醒了,恩雅,感覺怎樣了?」
「我很好。謝謝你,大哥!」恩雅唇邊漾著淡淡的笑容,柔聲的低語。
「大夫剛才來檢查過了,說已經好了,可以出院了。」心怡插嘴說。
「是嗎?」希堯的臉上露出欣慰而喜悅的笑容,看到心怡要離開,他又說,「等一下,心怡,吃了飯再走吧。」
「我來之前已經吃過了。再見,恩雅!再見,大哥!」她一陣風似的很快的卷到門口,很快的打開房門。
心怡已走了出去,希堯把飯盒放在恩雅窗前的小桌上,他追了出去,在房門口,他對著心怡遠去的身影,揚聲喊著:「謝謝你,心怡!」
「不客氣!」心怡回頭喊了一聲,大踏步的離去了。
希堯折回到恩雅的床前,他向恩雅俯下身子,伸出寬大而溫暖的手掌貼在了她的額頭上,試著她的體溫。他的手一觸及到她的肌膚,她整個人仿佛觸電一般,一股溫暖的暖流襲遍全身。她仰著臉,抬起眼,大睜著一對盈盈然,美麗而晶亮的眸子,定定的注視他。她的心頭,有一種別樣的情愫在暗暗的滋生。到底是什麼,她分析不出,思索不出。只是,她破天荒的第一次的覺得她和大哥之間,也應當男女有別。這樣的想法,讓她沒有了以往的在他面前的那種輕鬆自在、無拘無束。她有些拘謹、有些緊張,有些不安,也有些羞澀起來。是啊,想想也是的。讓他這麼一個大男人伺候她在病床前,而他們之間算是什麼關係呢?想著,她垂下了頭,輕輕的嘆了口氣。
希堯試完她的溫度,他的手縮了回來。她的嘆氣,讓他的心頭一緊,他擔憂的問:「怎麼了,恩雅,你不舒服嗎?」
「不是的,大哥。」恩雅迅速的說,揚著睫毛,飛快的掃了一眼希堯,又旋即的低頭,無助而不安的絞扭著雙手,「你對我太好了,我,」她頓了頓,「我無以為報。」
「別胡思亂想了,來吃飯吧。」他平靜的說,把那束康乃馨豎起來靠牆擱放,而後打開了飯盒的盒蓋,立刻的,一股好聞的飯菜香味四處飄散著。
恩雅精神一震,吸了吸鼻子,使勁的嗅著。她實在是餓了,她跳下床,衝到小桌前。這一刻,那個往昔的她又回來了,他在她的眼中又是那個熟悉而親切的大哥哥了,她可以在他跟前撒嬌調皮,可以不經思考、衝口而出。
「大哥,我餓的簡直可以吞下一頭牛,待會兒你可不許嘲笑我的吃相。」
「當然不會。」希堯笑著說,「我煮的青菜雞蛋面,很清淡,你可能會吃不慣,但你現在適合吃這個。」
「大哥親自煮的,我太感動,也太榮幸了。」恩雅嚷著,在小桌子旁邊的床沿上坐了下來,希堯把飯盒往她面前推了推。恩雅用飯勺攪動麵條,更多的熱蒸汽散發著,裊裊的上升,更多的香味瀰漫飄溢。她撈起一勺子麵條,正要往嘴裡送,忽然停住了。
「大哥,我只顧著自己,竟把你給忘了,你吃過了嗎?」
「我吃過了。」他說著,準備著要出門,「我去找一下大夫,再順便辦理出院手續。」
他說完,開門出去了。恩雅獨自一人坐著,突然的胸口像堵塞著什麼似的,沒有了一點食慾。她用小勺不停的在飯碗中攪著,神情恍惚。出院了,又該回到那個家了。她對那個家充滿了排斥、充滿了恐懼。她無奈而痛楚的悲嘆一聲,而後,下意識的盛起麵條往嘴裡送著,咀嚼著,往肚子裡咽著。就這樣的,她一勺一勺的慢吞吞的吃下去,味同嚼蠟一般。最後,飯菜已冰涼,她還有大半碗沒有吃下。她把勺子放到飯盒中,又把飯盒向桌子中間推了推,不想再吃了。
希堯不知道離開了多久,現在也不知道是幾點了,病房裡沒有鐘錶,她也沒帶手機。她看了看窗外,日影西斜。日光透過玻璃窗斜斜的映照在東邊的牆面上,光束里,飛塵在輕舞。她的視線跟著光束轉到牆面上,靠牆擱著的那束康康乃馨上半部還沐浴在陽光中,但光線已微弱了很多。她伸出手,摘下一朵紅色的花來,仔細的審視著,紅色的花朵,開的絢爛、開的熱烈、開的如火、開的嬌艷。她再放在鼻尖下嗅著,直入肺腑、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縈繞著,牽引著她的思緒飛揚,飛揚在千里之外那逝去的歲月里。那曾經的幾日,那有過痛有過淚、有過掙扎有過矛盾、有過困惑有過猜忌的幾日,那在當時並不算快樂的幾日,留在記憶中的卻全是美好、全是眷戀、全是不舍,回憶起來是滿腹心酸、滿腹悲苦、滿腹傷痛。慕雲,她心中輾轉呼號這一名字,悲悲切切的淚水不可遏制的奪眶而出,滑落睫毛,向下滴著,濡濕了臉頰、濡濕了花瓣、濡濕了手指、濡濕了衣衫。
房門響了,希堯走了進來,手中拎著一個裝著藥的塑膠袋。恩雅一驚,慌張的又是用手背、又是用衣袖檫拭淚水。忙亂中,那朵小小的花跌落在她腳旁的地面上。希堯默默的走上前去,彎下腰,撿拾起那朵花,花朵貼在他的掌心,涼涼的、濕濕的。他的心中掠過一陣深深的憐惜之情,他把手中的袋子拋到床上,猝然的把恩雅的頭壓在自己的胸前,擁住了她,用充滿感情的聲音,啞聲的說:「你剛剛病了一場,神經脆弱的很,想哭你就痛痛快快的哭吧。在我的面前,你無須壓抑、無須克制、無須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