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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9:15 作者: 冰凌花
「是。」恩雅虛弱而無力的點頭。
心怡焦躁的、冒火的說:「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頭?你是瘋了嗎?你這樣下去這麼得了,不行,我拖也要把你拖過去見面。」
「你才是有哪根筋不對頭呢?」恩雅頂了回去,「這種事情能勉強嗎?」
「好吧。」心怡賭氣的說,「不管你的事了。好心被你當成驢肝肺。
恩雅下班回家的時候,客廳里沒有人,從廚房傳來切菜的聲響,雲嵐在忙著做晚飯。恩雅沒有走過去幫忙,也沒去打招呼。雲嵐不會願意看到她的。她默默的、慢慢的上著樓梯,一邊心裡尋思著,她必須從這搬出去了。但她想等若雁回來後,同她商議一番。上了樓,開門進屋後,面對著一屋子令人窒息的寂靜,這個念頭更是強烈。她把包放在了床頭柜上,脫下了鞋子,倒在床上和衣而臥。她雙手枕在腦後,兩眼直直的看著天花板,腦中思緒紛亂,各種思想跳進跳出。過了一會兒,她感到周身發冷,她拉起被子蓋上。再過了一會兒,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她睡得並不踏實,睡夢中,她依稀聽到樓下傳來嚶嚶嗡嗡的說話聲,說什麼她聽不清楚,倒是能辨別出有牽牽的聲音。這聲音牽動著她的神經,她想睜開眼睛,但眼皮沉重,渾身倦乏。當樓下又重歸寧靜,她又沉沉的睡了。
她一覺醒來時,發覺室內暗沉沉的,周圍一片寂然。她到底睡了多久、現在是什麼時間,她也弄不清楚。她閉上眼睛,想繼續睡下去,但好半天都睡不著。她索性睜開眼睛,等眼睛在黑暗中適應了一會兒,漸漸的,四周的一切物品的輪廓清晰可辨。她坐起了身子,從床頭柜上拿起了包,而後從裡面摸索著找到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才十點半。她突然想起來她還沒有吃晚飯,這樣一想,肚子就開始有些咕嚕嚕的飢餓的感覺。她又從包里翻出了錢包,拿在手裡,然後下床,她沒有開燈,摸索著穿上了鞋,悄無聲息的向著房門走去。她想出去走走,看能不能買一些吃的東西。
她輕輕的拉開了房門,門一打開,她有些一呆,手扶著門框站住了。樓下的客廳應該還亮著燈,有光線透過來。她仔細的聆聽,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響。雲嵐大概是在客廳織毛衣,希堯回來晚的話,她總是這樣的堅持著不睡等他。她想著,下意識扭頭的瞟了一眼希堯的臥室,沒有一點亮光,沒有一點聲響,果然他還未回來。
她一隻手緊攥著錢包,另一隻手扶著樓梯扶手,小心翼翼的下著樓梯。她剛下了幾級,忽然的有吱呀的開門聲響起,在這靜靜的夜中,格外的響亮而刺耳。恩雅停住了,聆聽著。聽腳步是希雯的,她踢拉著拖鞋,響著一串重重的腳步聲往客廳走著。
「你怎麼還沒睡?」雲嵐驚奇的聲音傳來。
「媽,我睡不著,我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我和博濤正鬧得亂七八糟,希堯還沒有結婚。所以,我說你真不該讓若雁從咱們這兒出嫁,咱們家的好運會被她帶走的。」
雲嵐氣的聲音都顫抖了。
「你這是要氣死我嗎?你跟博濤過不成,離婚也就算了。你怎麼還敢詛咒希堯?」
希雯也一下子火冒三丈。
「你的眼裡只有你兒子。我的幸福與否,你就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有一陣短暫的沉寂,片刻後,希雯氣咻咻的聲音又響起來。
「讓若雁從這兒走,這麼大的事兒,事先你也不和我商量。那天你和姨媽談起時,我就覺得你老糊塗了,辦事很不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我也沒辦法提醒你。我只好打罵牽牽……」
「好了!」雲嵐惱怒的打斷她,「你心裡怎麼想的,你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嗎?你簡直把我的臉面都丟盡了。」
「臉面!」希雯冷冷的哼著,「是臉面重要,還是你兒女的幸福重要?」
「幸福是把握在自己的手中的。作為一個妻子,如果不能做到相夫教子、溫柔嫻淑,而是像你這般的驕橫跋扈、尖酸刻薄,怎麼能贏得丈夫的心,能得到別人的尊重?」
希雯狂怒的咆哮:「你竟這樣惡狠狠的咒罵我,天下怎會有你這樣的母親,我真懷疑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女兒?好,我明天帶牽牽走,以後我永遠都不會再踏進你的家門一步!」
希雯吼完,怒氣騰騰的回房了,並砰的關上了房門,弄出巨大的響動來,也不管會不會嚇到熟睡的牽牽。
接下來,是死一樣的安靜籠罩著整個陸宅。一直的在樓梯上靜立不動的恩雅,這時是大氣也不敢出,她也不敢下樓出門了,也不敢去上樓,恐怕發出任何聲響觸怒雲嵐,招禍上身。她站的累了,再加上飢腸轆轆,她疲倦的、無力的靠著樓梯扶手,身子向下滑著,坐到了台階上。
樓下空蕩的客廳,雲嵐一人呆呆的獨坐,淒涼、悲哀而落寞,她揉揉額頭,發出一聲綿邈的嘆息,喃喃的低語:「養兒育女,究竟有什麼用?」
恩雅坐著冰冷的台階,倚著冰冷的扶手欄杆,她周身發冷。她弓起膝蓋,蜷縮著身子。她的臉俯在膝頭上,閉上了眼睛,心裡默默的祈禱著雲嵐快快的離開客廳。她在焦急的等待著,又冷又餓,又乏累又恐懼的感覺包圍著她。時間過的好慢,簡直就像停止了、凝結了一般。她是越來越冷了,全身發抖,牙齒打顫。她頭腦發昏而暈沉,她不想動彈,也無力動彈。她的意識也漸漸的渙散而失去了知覺,墜入了無限的黑暗之中。
外界有了一些動靜,她敏感的神經受到刺激,渙散的意識有些開始聚攏。她更緊的縮著身子,她太冷了,仿佛置身冰窖一般。突然的,她被凌空抱起,她有一剎那的茫然與暈眩。但緊接著,她覺得好舒服、好愜意。朦朦朧朧中,她知道有個男性的、溫暖的、有力的、堅實的懷抱在緊緊的擁著她。她費力的想睜開眼睛,可眼皮似有千斤重。她蠕動一下身子,喃喃的囈語著一些什麼,這樣的一動,似乎耗盡了她所有的體力與精神,她又喪失了所有的意識與感覺,陷入一片混沌的狀態。
☆、第八章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恩雅才徹底的清醒過來。她躺在醫院的病房內,正打著點滴。陽光從窗玻璃照過來,一屋子的溫暖,一屋子的光亮。她昏睡了太久,咋一睜眼,接觸到這過於明亮的光線,覺得眼睛刺痛而酸澀。她很快的又闔上了。不等她再次的睜開,心怡高大的嗓門在她耳邊嘰里呱啦的開始說著。
「你總算是醒了,可把我嚇壞了。今天上午你沒去上班,你大哥打電話到咱們幼兒園,說你發燒住院了。剛才咱們同事都來看望你了,你死死的睡著。她們都走了,留下我照看著你。」
伴隨著心怡的述說,恩雅在枕上轉動著頭,她看到了她的左手手背上插著針管,床上方吊瓶內的液體正一滴一滴的通過針管向她體內輸送。她再四處的看著,看到了床前小桌上的一束鮮花,康乃馨。它此時正沐浴在陽光下,紅色的、黃色的花朵,素雅潔白的的滿天星,俱閃爍著耀眼的光華。恩雅的目光也定定的停留在那裡,有些困惑、有些迷茫,有些不安。她微蹙著眉峰,咬了咬乾澀的嘴唇,輕聲的、如同耳語一般的說:「我到底是怎麼了?要你們興師動眾的來看我。你剛剛說,我是發燒了?」她搜尋者心怡的目光,詢問的、疑惑的凝視著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