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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9:15 作者: 冰凌花
「什麼外地的同學,正經點說,是男朋友吧。」希雯快言快語的、毫不留情的說。
希雯站在她的臥室門口,任憑牽牽一個勁的催著,不肯進去,一直在仔細的聽著她們的談話。她的房間在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是個套間,裡面有浴室,可以洗澡。
精靈古怪、冰雪聰明的牽牽,應該看出希雯在處處刁難恩雅。她看不下去了,使出渾身力氣,她生拉硬扯把希雯弄進了屋,並把門關上了。
她們母女進去後,客廳內,他們三人間有一霎那的沉默。恩雅低垂著頭,默不作聲。雲嵐冷冷的打量著她,沉吟不語。希堯雙眉緊鎖,苦惱著,深思著。
雲嵐想好了措辭,率先打破了沉默。
「恩雅,」她慢條斯理的、一本正經的說著,「明天過節,你也該回去看望一下你的舅舅、舅媽,畢竟,他們養了你這麼多年,也不容易。做人啊,得學會感恩,懂得感恩。」
「是的,姨媽。」恩雅唯唯諾諾的說。
「那我和姐姐呢,是不是也跟著一起去姨媽家?」希堯迅速的接口。他所說的姨媽,正是恩雅的舅媽。
誰都聽的出來,希堯是有意的這樣說,雲嵐數落恩雅,他一百個不樂意。雲嵐白了他一眼,忍耐的說:「你們當然不用去,咱們歷年都是春節才去你姨媽家走親戚。你明天還得去你楊伯父家。」
雲嵐正說著,恩雅很乏累,很睏倦,忍不住的打了個呵欠。雲嵐滿臉的不痛快。
「罷了,罷了,都趕快回房睡吧。再多的金玉良言,也只作耳旁風。」
恩雅道過別,穿過客廳,要去上樓。她在二樓住。希堯也在樓上,本要跟恩雅一塊走,被雲嵐叫住了。
「希堯,你等一下。咱們商量一下去楊家的事兒……」
楊家,是希堯女友楊佳琪的家,恩雅皺了皺眉,對他的女友及其有關的一切,她很不感興趣。她快步的、急匆匆的爬著樓梯。到了二樓,她進了房間,開了燈。下意識的,她看了一下手機,心臟怦然一跳,她意外而激動,手機上竟有一個未接來電,是慕雲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十分。她一邊快速的回撥著,一邊努力的回想著,她那時是在哪裡,怎麼當時沒有聽到。
電話滴滴的響了好半晌,那邊,慕雲才接通,他低沉的喂了一聲,等著恩雅說話。
「真的很對不起,我才看到你的電話。」恩雅抱歉的說道。
「沒有什麼事,我只是想問你,到家了嗎? 」他的語氣平平淡淡的。
「我到了。」
「平安到了就好,我現在正忙著,那就這樣吧。」他說完,掛了電話。
恩雅感覺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把剛剛燃起的希望全然澆滅。她沮喪不堪,面如死灰。她渾身軟綿綿的靠著門站了一會兒,才強打精神,洗澡換衣睡覺。連日來的睡眠不足,心緒不佳,她異常疲憊倦怠。這一覺,她睡得很沉,直到日上三竿她才睜開眼睛。
才一醒來,室內大亮。恩雅驚坐起來,暗叫糟糕。看看表,都十點多了。她火急火燎的的換下睡衣,穿上外出的衣裳,又胡亂的擦了把臉,用手攏了幾下頭髮。最後,取下了放在門口衣架上包,提在手中,她要出門了。舅舅家有四五百里路遠,趕回去恐怕要到晚上了。雖然在那個家,舅媽雲芳和她的姐姐雲嵐一樣,令人生厭,但因有若雁在,她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開了門,站在樓梯口,她緊張而忐忑起來。她擔心在樓下會碰上雲嵐。這麼晚才起床,雲嵐不知會怎樣冷嘲熱諷一番呢?她尚在愣怔,卻聽到有腳步聲傳來。誰在上樓?她的心陡的一跳,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她的手心冒汗了。來人上到樓梯轉角處,恩雅看清了,是希堯。她鬆了一口氣。
希堯抬眼看到她,邊上著樓梯,邊說:「要出門嗎?」
「我要去坐車,回舅舅家。」恩雅說,又補充的問,「怎麼,大哥你沒有去楊家嗎?」
「我等一會兒去。」他回答著他的問話,繼續的向上走著。
「其實,你大可不必把我媽的話放在心上。」他走到她的跟前,緊盯著她,眼神中有著深切的關心與憐惜,「瞧你,蒼白的要死,你得很好的休息才對,你不適宜再做長途旅行。」
「可是,我會遭受白眼的。」恩雅無奈的低語。
「在那個家你所遭受的白眼不會比這兒的少。"希堯篤定的說。
恩雅點點頭,悽然的嘆氣。
「你大概還沒跟若雁聯繫吧,若雁前天打來電話,她今天就回來了。」希堯說。
恩雅詫異的睜大眼睛,面帶驚喜之色。
「是這樣的。子辰、若雁要結婚了。」希堯詳細的解釋著,「子辰陪著父母,今天去若雁家拜訪,他們兩家商討結婚事宜。下午返程時,若雁跟著一起回來。」
「要結婚了?怎麼這樣突然?他們什麼時候結婚?日期定了嗎?」恩雅的神色黯淡下來,一連串的緊張的問。一方面,她希望若雁幸福。另一方面,她又不舍若雁。
「子辰他們研究所有公派出國,做訪問學者的名額,子辰想要爭取,明年一月份遞交申請,三月份出結果。申請成功的話,他希望帶若雁一塊去,所以,他們趕不及的要結婚。」
「是這樣啊。」恩雅低低的、惆悵的說。她應該高興的,不是嗎?若雁有了好的歸宿。那個子辰年輕有為,大有前途。才二十九歲,就已博士畢業,在眼病研究所工作。若雁也很優秀,她長相很好,是一所高校的講師。他們兩個,可謂一對璧人。
「恩雅,不管怎麼樣,祝福若雁吧。」希堯沉聲的開了口,聲音啞啞的,「雖然,我知道你很不願若雁離開,其實我也不願。還記得兒時的歲月嗎?那時的咱們多麼快樂啊!那是在鄉下姨媽家,你和若雁央著我帶你們掏鳥蛋、套麻雀、抓魚抓蝦,還有捉泥鰍。」
「捉泥鰍。」恩雅重複著,精神為之一震,她的眼中閃著光采,「大哥,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捉泥鰍了。我們挽著褲腳,光著腳丫,踩在水窪中,泥鰍又光又滑,難抓得很,我和若雁常常是泥鰍沒捉住,自己反倒摔倒在泥坑裡,弄得一臉一身的泥,好生狼狽,但也好有趣。大哥是好能幹,捉了一大盆,可是大哥總是好心腸將它們放生。」恩雅充滿感情的絮絮的說著,「放生的情形,現在想來仍歷歷在目,大哥帶著我和若雁,我們蹲在池塘邊,雙手捧它們放進水中,讓它們回歸自然,重獲自由。看著那些可愛的小精靈歡喜雀躍,輕靈自在的在水裡遊動,總覺得自己好偉大,幹了一件好了不得的事,打內心裡,也更是敬佩大哥。」恩雅的表情柔和,聲音也柔柔的,「大哥一直到現在,都是這樣,心地善良,古道熱腸,令人好生的感動。」
「謝謝你恩雅,把我說的這麼好。」他感激的說,思緒仍飄飛在那久遠的歲月里,「還有咱們愛唱的那支歌,捉泥鰍,恩雅,你還會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