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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8:28 作者: 吳沉水
    「他你就別瞎操心了,沒見文耀跟老媽子似的伺候得可盡心呢。」季雲鵬笑呵呵地打趣說,「我還知道個笑話,告訴你啊,文耀因為太囉嗦了,私下裡王老師管他叫徐媽,哈哈哈,你想想徐總平時那副正兒八經的裝逼相,哈哈哈,好笑吧?」

    謝春生禁不住也笑了,王錚有些尷尬,乾咳一聲說:「徐文耀真是的,怎麼這種話也跟你說。」

    「我們是好哥們,穿開襠褲的交情,開個玩笑沒什麼。」季雲鵬說,「其實老徐心裡得瑟著,他是故意來跟我顯擺的,王老師,你真行,也就你能治得了他。」

    謝春生也輕聲說:「王老師,徐哥對你真好,我認識他這麼久,還從沒見他對誰這麼好呢。」

    王錚一時有些恍惚,自己擁有的幸運經由別人提點,仿佛落到實處似的,令他這段時間老想著怎麼分手的心思被狠狠撞擊了一下,原來徐文耀已經為他做了那麼多,連別人都看在眼裡,為什麼自己卻會故意忽略?

    就在此時,包廂門被禮儀小姐禮貌地推開,徐文耀大踏步走了進來,一進門看見王錚,臉上頓時鬆了口氣,季雲鵬起鬨嚷嚷:「徐媽來了,哈哈,來遲了,先罰三杯。」

    「臭小子說什麼呢?」徐文耀在王錚身邊坐下,拿起濕毛巾展開了擦擦頭上的汗,說:「今晚不許喝,咱們都得開車呢。」

    他轉頭看了看王錚,欲言又止,陪著小心問:「怎麼出門,不開手機?」

    王錚忙從褲袋裡掏出手機一看,原來已經關機了,他抬頭對上徐文耀溫柔的眼神,忽然想到徐文耀剛剛可能已經找過自己一圈了,心裡愧疚,囁嚅著說:「我,我手機沒電,不是故意要關機。」

    他著急解釋的樣子落在徐文耀眼裡,卻被理解為害怕,徐文耀心裡抽緊,難道自己讓王錚怕到這種地步?他嘆了口氣,柔聲說:「沒關係,我沒怪你,那什麼,我只是有點擔心而已。沒事了,來,吃東西好吧?季雲鵬,」他提高嗓門,「你給點一個香菇扒菜心,小錚愛吃那個,還有,這家有一例燉湯不錯,你也給點一點。」

    季雲鵬笑嘻嘻地說:「誒,徐媽放心吧。」他當下按鈴叫來傳菜部的部長,照著徐文耀的指示點了好幾個王錚喜歡的菜,謝春生一直笑而不語,王錚老臉通紅,暗地裡扯住徐文耀的衣角低聲說:「行了,今天不是你做東道,還有小謝呢,你也問問人家愛吃什麼。」

    「,小謝愛吃什麼?」徐文耀這才想起來,笑著把菜單遞過去,對謝春生說,「今晚還是我請好了,祝賀你出院,也預祝你到下面工作一帆風順,回來後平步青雲。」

    謝春生笑著接過菜單,說:「謝謝徐哥。」

    「客氣。」徐文耀搖頭對季雲鵬說,「不過小謝好養活,他不偏食,不像我們家小錚,跟小孩似的,吃頓飯我就差沒跟端著個碗跟在他屁股後面追著求他賞臉多吃兩口。我們家那個保姆,就鄒阿姨,你們都見過,每次都跟我抱怨,王老師呦為人那麼隨和,怎麼吃東西那麼不隨和……」

    「我什麼時候是這樣的?」王錚臉上發燙,打斷他抱怨,「你不要胡扯,我好歹還能自己做飯,不像你煮個豆漿能把廚房燒了。」

    徐文耀笑呵呵地伸出胳膊來摟住他說:「對,你就這點好,挑食的人口味叼,連帶著廚藝也好,我是比不過你。」

    「春生,你看你看,又得瑟上了,文耀啊,哥們知道你有了王老師萬事足,日子過得像蜜里加糖,可你也不用每回見了我都明貶暗褒,可勁兒誇你們家那位啊。」季雲鵬撇嘴說,「也不嫌肉麻。」

    謝春生也點頭湊熱鬧說:「徐哥自從跟了王老師,就像找到組織,這誇人的功夫蹭蹭往上長。雲鵬,我們習慣就好。」

    徐文耀大言不慚說:「那是,你們都得早點習慣,我只有更肉麻,沒有最肉麻。」

    大家說笑中吃完這段話,氣氛其樂融融,一直吃到晚上九點多。出來的時候徐文耀拉著王錚的手毫不避諱,王錚想掙開,卻被握得更緊。這是一個初夏的夜晚,城市華燈璀璨,夜風涼慡宜人,有個人這麼牽著你的手往前走,視沿途注目對他們加以注目的人為無物,王錚覺得自己心裡湧上來一種直接而強烈的不舍。

    是的,他此時此刻,情感上捨不得徐文耀,就算理性上想跟這個人分開,自我保護的意志一直在提醒他跟這個人分開,可他還是捨不得。

    捨不得,他就開始關注到之前被自己忽略的東西,比如徐文耀對他毫無保留的好,比如徐文耀跟他在一起,確鑿無疑的擔當。

    回家後,徐文耀又拉著他的手不放。但這次他沒說話,只是盯著王錚,眼神中有說不出的乞求。王錚知道,雖然自己不說,但這段時間他表現出來的想分開的念頭,還是傳到徐文耀那,被他感知,讓他驚恐焦躁。他不說不做,是因為怕再一次做錯事說錯話,讓已經出現裂fèng的關係不可收拾。他們倆呆在屋子裡都沒開燈,這一刻就只是這樣安靜地互相凝望,彼此的呼吸溫熱地撲到臉上,連心跳估計都能聽得清楚。

    不知道是誰先動了一下,兩個人的嘴唇開始碰到一起,他們激烈而渴求地擁吻著,交換彼此心裡的害怕,對安全的渴望,對未來的祈求。他們吻得忘乎所以,似乎通過這種親密的行為,能讓兩個人靠得更近一些,再近一些,消弭那些說不出口的懷疑,沖淡彼此擺脫不了的陰影。

    過了很久,久到王錚覺得自己的唇都被對方啃噬得麻掉了,才聽見徐文耀嘆息地,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別離開我。」

    王錚震動了,以往徐文耀說這句話都是充滿強勢的,大有威逼兇猛的姿態,但現在,他說這句話是暗啞而軟弱的,泄露出他不為人知的痛苦和惶惑,他沒法啟齒的哀求和渴望。它們同樣勾起王錚近乎相同的情感,王錚在這一瞬間理解徐文耀,他忽然意識到,也許就在這個男人威風凜凜,無所畏懼的表象下,蜷縮著一個跟他何其相似的,帶著卑微和怯弱印記的靈魂。

    這個人,他會嗖嗖地讓原本閉合了的樹眼長出樹枝,那枝幹往前伸直,不知道通向哪裡,只有一點可以肯定,那會通往你沒體驗過的地方,另一種生活。

    於萱曾經說過的話,突然間清晰無比地浮現出來。

    原來,這就是跟徐文耀在一起的原因。王錚的心底忽然產生了一種勇氣,他抱住徐文耀的脖子,用力地回吻了過去。

    第53章

    後來的事顯得順理成章,但順理成章中又埋著出乎意料,悲喜交加。當王錚的唇貼上來那一刻,徐文耀的腦子空白了三四秒,然後才意識到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他頓時欣喜若狂,激動得渾身發抖,是真的,生理性發抖,這一刻的衝擊,比前段時間在王錚默認下兩人住到一塊還令他高興。王錚的唇柔軟cháo濕,吻過來的力道沒控制好,險些撞到徐文耀的牙齒。它與其說是一個吻,倒不如說是一種亟待表明的心態,它傳達給徐文耀一種信號,就像出航時的鳴笛,又像衝鋒時的號角。

    徐文耀覺得自己等了快一輩子才聽到這一聲響,讓他渾身血液都煮沸了一樣熱氣騰騰,什麼也不能想,卻又似乎什麼也無需去想。人心在這時候是實打實的,多少風花雪月的詞彙,在多少人身上歷練出來的溫存技能都拋諸腦後,就如大海退cháo,露出來的都是直接而猙獰的石頭。手上的動作,唇齒的啃噬吮吸,皮膚饑渴了一樣的摩擦貼近,這都是返璞歸真的行為,除掉人類賦予親熱這件事那些亂七八糟的責任和道德,自戀和表演,這件事就剩下最原初最迫切的渴求,如同瀕臨渴死的人撲到甘泉邊上暢飲不已的渴求。

    床離得太遠,沙發太軟使不上勁,徐文耀等不及了,他乾脆就地取材,挪開小茶几,直接把王錚放倒在地毯上。王錚自己拉開衣服,徐文耀想幫忙都幫不上,他還顧念著王錚的身體這種念頭,在對方溫熱細膩的肌膚貼過來那一刻便消失殆盡,全然忘了還有這回事,只餘下想要占領橋頭堡,攻占敵方高地,插上我軍紅旗那種激情。事先誰也沒想到今晚就想大幹一場,不是沒東西,KY和保險套就放在屋裡床頭柜上,但這種時候,徐文耀捨不得起身去拿了,他停下這個節奏,仿佛冥冥之中聽見急促的鼓點在敲響,催著你,快點,再快點。

    他覺得自己為此已經等了一輩子,或許比一輩子還長,不能再等了。他顧不上了,什麼也顧不上了,僅憑著在外圍打轉,就已經有種中樞神經導入電流一樣的刺激,真正提槍上陣可能會有的銷魂蝕骨的快感在那召喚著,欲望膨脹到這個點上,人的理性已經可以退居二線。目之所及全是對方象牙白的身體,在黑暗中,發出誘惑的潤澤的光。

    徐文耀承認自己是要得急了,力氣太猛,沒有技術含量,不夠溫柔,一廂情願地忽略王錚不適的表情,只將它理解為痛並快樂著,最終肯定是快樂占了上風。不然怎麼會連喘息聲都那麼魅惑動人?不然怎麼會那麼熱,熱得快把自己弄融化了?他流了很多汗,在以往的經驗中,已經很少有這麼流放了,他以前總是收放自如,什麼時候加快節奏,什麼時候停,什麼時候欲擒故縱,這些都有講究,這就是一個男人積攢下來的經驗,他頗有點引以為榮。可等真的在這人身上試過了,徐文耀才發現那都是扯淡,投入了,忘情了,身心都迷醉了,全部的行為,只剩下最簡單的兩下節奏。

    可能是太激動,第一次並不持久,王錚那時候還有力氣,居然躺著譏笑他。這不知死活的小壞蛋,徐文耀怒了,把人抱起來丟沙發上,不由分說從後面又來了一次。這回該用勁的地方半點不帶偷工減料,大加韃伐之間,全是最激烈的衝撞。王錚到後來被折騰得不行,讓他說什麼說什麼,只求能快點解脫。徐文耀這才挽回些許自尊,逼著他發誓不准提分手,得到明確回復後,才大發慈悲放過了他。

    徐文耀惡從膽邊生,一不做二不休,拼著第二天被王錚罵個狗血淋頭,又在浴室里借著洗澡來第三回。這時候的王錚已經全身脫力,小聲嗚咽和罵人的話都被他堵回去嘴裡,徐文耀總算想起他的技巧來,極盡溫柔纏綿之能事,好好地伺候了王老師一回,只可惜弄到後面,王錚已經半昏過去,等完事了被擦乾淨抱回床上,早已累到連手指頭都動不了。

    抱著人睡在床上,四肢交纏,像把王錚嵌入體內那樣抱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徐文耀蹭著他涼滑的皮膚醒過來,忽然覺得這一切,美好得就像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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