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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8:28 作者: 吳沉水
王錚笑笑看他,徐文耀有些赧顏說:「好吧,我就對你霸道了點,可誰讓你不一樣。」
王錚沒理他,說:「接著說吧。」
「剛鵬子過去了,看到人,說被揍慘了,肋骨都斷了兩根,身上舊傷新傷不計其數,用鵬子的話講,看起來比被黑社會修理還慘。關鍵是他還不能報警,不能聲張,你知道為什麼?」
「他得罪什麼人了嗎?」王錚天真地問。
徐文耀知道他一輩子呆高校里,其實看事情挺單純,笑了笑,寵溺地說:「真不願跟你說這些,謝春生啊,是被他那個伴打的。」
「啊?」王錚愕然,隨即皺眉罵,「怎麼有這種人?」
「所以我還真想去看看。」徐文耀嘆了口氣,有點擔憂地問,「小錚,我可以去嗎?」
王錚啞然失笑,說:「怎麼不行?你當我什麼人了?我也一塊去吧,省得你疑心病一來,又亂猜我在家怎麼埋怨你。」
「你的身體……」
「沒事,我養了這麼多天都沒出過門,也挺想出去的。」王錚笑了,討好地說,「而且有你在,能有什麼問題?」
徐文耀笑了,心情大好,湊過去吻了他的額頭,親密地說:「那換衣服去。」
王錚換衣服時被王媽媽數落了一頓,大意是不同意他出門,後來也不知道王錚怎麼說服了她,她反倒進廚房去拿保溫杯給王錚沏了參茶讓他帶著,看到徐文耀時沒好氣地說:「小錚你要看好,不能讓他久站,不能讓他吹風。」
「放心吧阿姨,我會管著他的。」徐文耀笑呵呵地把王媽媽遞過來的圍巾不由分說圍到王錚脖子上。
「還有,十點鐘前必須回來,你們倆的手機都開著,我會打電話的。」
他們一通答應,總算出了家門,徐文耀扶著王錚讓他慢慢下樓,他的司機早已等在下面,兩人上了車,王錚興奮地看著車窗外感嘆說:「可算是出了牢籠啊。」
徐文耀無聲笑了,伸出手臂將他摟在懷裡,抱著聞他身上的氣息,啞聲說:「等你好了,我帶你週遊世界去。」
「別老這樣,好癢。」王錚推了推他的頭。
徐文耀不理他,扯開他的圍巾聞他的氣味,含含糊糊地說:「真好聞,你真香,我停不下來,跟嗑藥似的,看著你不給抱不給聞,你殺了我算了。」
王錚苦笑不得,只得容許這個大型連體嬰跟狗狗似的東嗅嗅西聞聞,一會好奇地舔下他的脖子,一會手伸進衣服,摸來摸去,樂此不疲。
等他的手越來越有從腰部往下移的趨勢時,王錚終於忍無可忍,抓住他的手怒道:「徐文耀,你給我差不多行了啊。」
徐文耀嘿嘿笑,終於坐正了身子,親了他一大口,厚顏無恥地說:「誰讓你那麼香。」
「放,放屁。」王錚忍不住爆粗口,說,「你能不能正常點,當初我遇見你時你明明很正經很紳士,現在怎麼整一調戲花姑娘的皇軍狀?」
「當初又沒機會聞你的味道,」徐文耀居然面露委屈的神色,「要早知道你這麼好聞,我第一時間就扒了你的衣裳。」
王錚怒瞪了他一眼,終於明白跟耍流氓的男人沒道理可講,憤憤地掉轉視線,看向窗外。
車子很快就到醫院,徐文耀恢復一臉溫柔,風度十足地扶王錚下了車,被他一把甩開手也不介意,追在他屁股後面柔聲問要不要喝水,累了嗎之類,把個迎出來的季雲鵬看得哈哈大笑,徐文耀對王錚好,對別人可不用客氣,目光一掃,口氣冷了十度罵:「笑什麼?人呢?現在情況怎麼樣?」
「,姓謝那哥們好點了,該上藥上藥,該包紮包紮,反正看起來像個人。」季雲鵬嘖嘖感嘆,「文耀你是沒看見,之前那叫一個悽慘啊,鼻青臉腫的,倒像被人一口氣扇了十幾個耳光。我問他誰揍的,那哥們一句話也不說,光會哭,我活這麼大也沒見這麼會哭的男人,哭得我心裡頭瘮得慌。後來醫生檢查的報告出來了,我的親娘欸,敢情他身上新傷舊傷還重疊了,人說這叫什麼虐待來著,我也沒聽明白,反正就長期被人揍的。我看他細胳膊細腿的,個頭比我弟還不如,還想他是不是得罪道上什麼人了,正安慰他得罪了也不怕,有咱們在,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再大也給他擺平嘍。」
「好傢夥,我這還沒說完哪,外頭就衝進來一男的,抱著他哭爹喊娘的,不知道還以為死了老子,我聽半天才弄明白,那男的是求小謝原諒,說什麼下回再不打他了,他心裡多愛他之類,我一聽就來氣了,敢情人就是這孫子打的啊,欺負這麼個小姑娘似的男人,算什麼爺們,操他媽的,我上去就給他一大嘴巴,照著腰眼踹了兩下,還沒打過癮,那邊小謝就哭哭啼啼要我放了他。我操,這叫什麼事?我替他出氣他還不樂意了?」
徐文耀聽得臉色黑沉,問:「那孫子呢?現在在哪?」
「不知道,剛還瞧見他蹲那邊牆根下。」
「你給我把人拖到暗地裡狠狠揍一頓,別弄殘了就行。」徐文耀狠聲說,「操,敢家暴到我眼皮底下。」
季雲鵬高興得笑眯了眼,摩拳擦掌說:「行,我正手癢呢,我這就去。」
他臉上的戾氣讓王錚有些擔憂,他拉拉徐文耀的袖子,小聲喊了聲:「徐哥……」
徐文耀緩和了表情,摟著他輕聲說:「沒事,小錚,這些事你不用管,我們進去看看小謝,這個事總得找個解決的法子。」
第41章
徐文耀很清楚地記得,就在幾個月前,謝春生笑著告訴他,他找到伴了,要一心一意好好過日子。
那時候他還沒確定王錚對他的意義,他還覺得很不可思議,對於跟一個人把伴侶關係固定下來這種模式,懷有深深的質疑。
但是謝春生的目光太柔和,臉上的笑太溫暖,著實讓徐文耀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世界觀太刻薄偏執,有人堅信他一定會幸福,那麼作為旁觀者,是否該尊重他這種單純的信仰?
所以他微笑著祝福謝春生,在他以往的情人中,小謝是個令人舒服的存在,他聰明好學,卻又善良細心,在公務員的旁支系統中干一個最合適不過的職位,對生活沒什麼大志向,相應也沒多少令人驟升防備的野心,臉上常帶著安分的笑容,偶爾懶散點或愛占點小便宜,都能控制在能容忍的範疇內。
更可況,他長了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目如點漆,眼波流轉之間,原本只是清秀的臉龐,往往會染上三分魅惑的意思。
像極了記憶中昔日所愛的人。
那天在酒店裡算是最後一次見謝春生,之後王錚動手術,李天陽出來攪局,徐文耀自己公司搬遷,開拓新業務,忙得一塌糊塗。他恍惚記得其間還接過小謝一個電話,說了什麼已經忘記,大意是問候自己好不好之流。
徐文耀這時候才想起,謝春生是少數幾個知道他私人電話號碼的人,他當初給謝春生這個號碼,是覺得小謝為人不錯,又斷斷續續跟自己保持了這麼久的床伴關係,衝著這點G市定居,那麼給他留個聯繫方式,萬一有能幫得上的,他樂意給謝春生這個面子。
謝春生對此心知肚明,他不會無緣無故打電話,既然打了,就肯定是遇到難題。
可惜徐文耀當時正逢王錚術後康復,沒心思細究,匆匆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現在想來,應該在那時,謝春生就想向自己求助了。
沒想到,再一次相見,卻是在醫院裡,謝春生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光著上身,胸部以下纏著白繃帶,肩膀、手上青紫斑駁,塗著藥水更顯得格外猙獰,一張原本清秀的臉龐紫漲,漂亮的高腫起,布滿紅絲的眼珠看過來,立即潤濕了,半響後,愣愣流下淚來。
徐文耀忽然莫名其妙覺得慶幸。
還好李天陽不是個變態,還好他的王錚足夠堅強,還好在他可能受到傷害的風險來臨前,他遇到了自己,這種風險,將會被他用盡全力降低為零。
否則,如果易地而處,今天躺這的人是王錚,由內而外傷痕累累,他不知道自己會難受到什麼程度。
「徐哥,你手輕點。」王錚在他耳邊說。
徐文耀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把王錚摟得太緊,他鬆開了點,王錚卻反手勾住他的手,緊緊握住,沖他微徐文耀剛剛股莫須有的緊張慢慢消除,他回王錚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問:「累不累?坐下吧?」
王錚搖搖頭,看看床上的謝春生,推他說:「你別管我,先徐文耀摸摸他的頭髮,從一旁拉過一張凳子,讓王錚坐了,給他擰開保溫杯,讓他喝水,這才對謝春生說:「小謝,抱歉,我來得有點晚。介紹一下,這是我家那位,王錚,他身體不太好,開過刀還在休養,聽說你出事,我們倆都著急,但我必須得顧著他點。你怎麼樣?身體好些了沒?」
謝春生慚愧地垂下眼瞼,啞聲說:「謝謝,對不起,打擾你了徐哥,小王,初次見面,讓你看笑話了,可除了徐哥,我不知道找誰……」
「沒事,我以前跟你說過,有我能幫上的地方儘管說。」
「我真是,沒臉跟你說這種事,可今天他實在下手太狠,我沒辦法了,我不是想麻煩你,我實在是沒辦法……」小謝聲音哽噎,哭著說,「但凡我能忍,我也就忍了,可這種事忍到什麼時候是個頭?我讓他別打臉,他還是照臉弄成這樣明天怎麼上班?我已經忍了他多少回了,他一直打,我疼不過還手,他打得更凶……」
王錚與徐文耀面面相覷,王錚嘆了口氣,站起來走到小謝跟前,拍拍他的肩膀,柔聲說:「說吧,說出來好受點。」
「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小謝咧著嘴哭說,「你們想不到的,一開始他對我多好,單位發個酸奶還會帶回家給我喝,下雨天會給我送傘。我跟過的人,大家都是好聚好散,說實話沒人這麼照顧我,我還以為這下終於找對人了,不瞞你們說,我連跟他一塊買房子買保險的念頭都有,真的,我連公積金都提出來了……」
徐文耀皺著眉頭,硬邦邦地打斷他,問:「什麼時候開始打的?」
小謝目光閃爍,支吾著沒說話。
「是不是我上次見到你,你其實已經被他打過了?」徐文耀驟然提高嗓門,威嚴地喝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