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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8:06 作者: 吳沉水
    高cháo時候的周子璋臉頰暈紅,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眼睛波光瀲灩,沒有近距離看,你不知道原來一個男人可以這麼美,這種美可以這麼恰到好處打動你的心,就像按著你心目中想要的最好的模樣打造了,每個眼神,每個情緒你都不願錯過,你都想盯著看,想存起來,想跟存錢一樣貼在心裡,閒了有空了再能翻出來看。霍斯予痴迷地看著他,嘆了口氣,再貼上他的唇,輾轉反側。

    一直等到周子璋的氣息平靜了,人也站穩了,霍斯予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他的唇,笑了笑,不去看他此刻眼神中會流露出的羞愧和懊悔,扯過一邊的浴巾把人擦乾淨了,再一件件替他穿上衣服,完了拍拍他的屁股,故作輕鬆說:「好了,出去吧,別多想,男人之間互相紓解下,應當的。」

    周子璋咬著唇,垂頭不語,霍斯予怕他下一刻抬頭不知道又會說什麼難聽話,忙搶先說:「行行,都怨我,都是我的錯,你是被逼無奈的,啊,我這麼貼上來你也沒地兒退去不是?別耷拉腦袋了,先出去,等我會,我身上衣服都濕了,沖個澡,出來你要打要罵都行,啊?」

    周子璋握拳微微顫抖,突然猛然揮拳一把揍他下巴上,他力氣小,但這一下窩著怒火,倒也把霍斯予打得退了一步,然後周子璋轉身出去,不一會又回來,將兩件換洗衣服並一條毛巾扔他身上,目光複雜地看著他,隨後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霍斯予愣了半天,忽然一拍前額,呵呵低笑,笑得不可自抑,幾乎想拍著水管仰天大笑,真他媽不容易,他打開熱水,荒腔走板地吼起歌來:「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苦在心頭,這一走要去多少年,盼你也要白了頭,緊緊地拉住哥哥的袖,汪汪的淚水肚裡流,雖有千言萬語難叫你回頭,只盼哥哥你早回家門口……」

    正扭著屁股唱得高興,頭上的洗髮精也搓成一坨白沫,突然間浴簾又被周子璋嘩啦一聲拉開,霍斯予一轉身,訕笑說:「那,那啥,子璋,你要盯著我洗澡,我會不好意思……」

    周子璋面無表情地說:「趕緊洗了,呆會跟我去麗晶大酒店,江臨風要在那開記者招待會。」

    「啊?」霍斯予反應過來,忙立正說:「是。」

    「德性。」周子璋罵了一句,瞪了他兩眼,才說:「繼續唱,再唱下去,夏天都不用安空調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可在那一瞬間,霍斯予分明看到,他漂亮的嘴角微微彎起。

    第92章

    霍斯予生怕周子璋累到,忙沖了澡下去買了早餐,照顧他吃了,這才自己狼吞虎咽把剩下的一掃而空。他心情大好,覺得這麼久以來頭一回神清氣慡,看著外頭灰濛濛的天都覺得仿佛明亮了許多。等周子璋換了衣服出來,他只覺心癢難當,眼前那人明明只是一件簡單的白色套頭v領T恤,淺藍色牛仔褲,可看著就是那麼漂亮清俊,自己以前也不是沒見過長相出眾的,可這個人就是這麼合心合意,你怎麼看都看不夠,怎麼看,都看不煩。

    他猶自在那傻笑,周子璋卻不耐煩地皺了眉,問:「走不走啊你?」

    「走,走。」他把昨日穿的外套披上,過去貼了貼周子璋的額頭,低聲說:「沒發燒,不過藥還是要吃,吃了再出門,嗯?」

    他說話間已經倒了水,將昨日周子璋吃的藥弄了兩片放手心,遞過去說:「來,張嘴。」

    周子璋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接過藥自己吃了,含了一口水送下,說:「吃了也沒用的。」

    「不會吧?你昨兒晚上不就退燒了麼?」霍斯予帶笑說。

    周子璋想了想,有些不情願地低聲說:「不知道怎麼回事,下雨天就會發低燒。」

    霍斯予笑容滯了,看著他,只覺有說不出的心疼,聽說那場車禍是下雨天發生的,這肯定就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事怨誰都不妥當,最後還得怨他自己,他雖然對設計拆散林正浩跟周子璋的事沒後悔過,可這個時候,卻心裡頭湧上一陣尖銳的疼,不為別的,就為了明明你能更好地處理這件事,可因為你年輕氣盛,因為你沉不住氣,所以到底還是給辦砸了,連帶周子璋受了苦。他心裡萬分抱歉,可話到嘴邊,也只有一句:「我,往後會看著你的。」

    他從沒對周子璋真正地許過什麼諾言,山盟海誓你說出來沒意思,甜言蜜語他霍五也不是那塊料,滿滿的情感,到得此刻,也只是一句最普通不過的話。

    我往後會看著你。

    看著你不受傷,不難過,不累著,不病著,我給你遮風擋雨,天塌下來,我替你撐著。

    我把能給的都給你,我把不能給的,也給你,只要你不推開。

    他想說還遠遠不只這些,還有這些天來閉上眼籌划過的明天,將葵盛那點家底改頭換面,變成外資公司給弄到G市來,不為霍家,就為自己胸中的抱負大展拳腳,他想證明給子璋看,沒了霍家做底子,他霍五一樣能風生水起,一樣能在這塊連結泛珠三角商機重重的地方弄出名堂來。他有一天會殺回S市去,他的眼光,從來就不只放在國內。他要在五年以內,人們提到他不再是「霍司令的兒子」,而指著他老爸說那是「霍五的老子。」

    他還想告訴周子璋,他幫他聯繫好了學業的事,想留在G市,這裡也有很好的大學,又因為毗鄰香港,他沒準可以獲得更多的機會。想出國的話,英國的學校他都替周子璋打聽好了,只要過了外語測試,再沒有人,能阻止這個從小地方出來苦哈哈的學生追求心裡的夢想。

    他想說的東西很多,還有兩個人的未來,他想說,將來買的房子不要太大,複式的三房就行,他要在玄關那裡裝暖調的燈,他要廚房寬敞潔淨,他要給周子璋一個漂亮的天台花園,他會把整個第二層,布置成周子璋的書房。

    他想把想得到的,最好的東西,都給這個心愛的人。

    只要別推開他。

    不,就算推開,他也不離開,離開的滋味太他媽難受,人一輩子,嘗過一次就夠夠了。

    周子璋垂著頭,似乎沒聽見他這句話,但睫毛卻不可抑制地顫動起來,隔了半響,才聽見他努力壓抑著顫音,平淡地說:「我們走吧。」

    「好。」霍斯予啞聲答,鄭重地點點頭,扶著他,小心地出了門。

    周子璋身體還沒轉好,所以霍斯予一下了樓就招了輛計程車,還沒報上麗晶酒店的名稱,周子璋就在一旁疲倦地說:「先去醫院接簫簫。」

    「靠敢情你都是為了那個小東西啊,」霍斯予不高興地抱怨了一句:「行,去xx醫院吧。」

    那司機發動了車子,霍斯予沉著臉不說話,眉頭緊皺,看得出不是很耐煩,周子璋嘆了口氣,低聲說:「他吵著要去,我不放心。」

    「那你自己還病著呢,」霍斯予看了看,心疼地說:「瞧瞧,小臉都白了。」

    「沒那麼邪乎,」周子璋閉上眼,淡淡地說:「我覺著精神還好。」

    「他弟弟呢?」霍斯予揚眉說:「自家兄弟的事,他不著急,你著急幹嘛?不行,去了醫院,咱們就掛號看病,那檔子事讓當事人自己弄去,你甭瞎湊熱鬧。」

    「珂珂今天要上班,」周子璋睜開眼睛,提高聲音:「簫簫也是我弟弟,你要不滿意自己回去吧。」

    霍斯予不滿又不敢沖他發火,只好說:「行了行了,我要回去你怎麼辦?倆病號搭一塊出點什麼事找誰?」他湊近了,悄悄握緊周子璋的手,壓低嗓門咬牙說:「那小東西就算了,你要再病上加病,我還不得心疼死。」

    周子璋臉色不變,連睫毛也不顫動一下,卻在霍斯予以為他睡著的時候,慢慢地屈起手指,握緊了霍斯予的手。

    這下,就連霍斯予都大喜過望,他心裡怦怦直跳,看著周子璋,結結巴巴地說:「那,那什麼,你別操心,一切有我呢,姓黎的倆兄弟對你有恩,就是對我有恩,我瞧在你面子上,會關照著的,就是人家的家務事咱們不好隨便插手,不然照我以前的脾氣,江臨風又算老幾……」

    周子璋似乎臉色緩和了些,一路無語。

    到了醫院給黎簫辦了出院手續,領著他直奔麗晶酒店,他們到的時候被租來開記者招待會的禮堂已經座無虛席,這個地方毗鄰香港,傳媒業發達,娛樂雜誌都比其他地方多,江臨風的公司總部在香港,是兩地出了名的風雲人物,有點什麼動靜一般人都喜歡關注。這回他先有同志緋聞傳出,又有公司資產重組在後,財經類八卦類記者齊聚一堂,都想聽聽他給個什麼說法。周子璋他們悄悄地溜進去,坐在後面角落裡,看著台上的江臨風帶著一臉輕鬆微笑,一言不發,由著公司的公關部發言人替他擋著。

    周子璋微微蹙眉,說:「這傢伙挺老神在在的啊。」

    「江氏掌門人,確實不簡單,」霍斯予在一旁柔聲說:「我在S市的時候就跟他打過交道,這個人是個老狐狸。而且,」他看了一旁的黎簫一眼,壓低嗓門說:「此人男女不忌,風流的名聲連我都聽說過。」

    周子璋更加不滿了,擔憂地看了黎簫一眼,嘆了口氣,柔聲對黎簫說:「簫簫,堅強點,周哥陪著你,不怕啊。」

    「我不怕,」黎簫咬著唇說:「聽他發了言我們就走,該了斷的,我會了斷的。」

    「嗯。」周子璋摸摸他的頭髮。

    「我說句實在話,」霍斯予湊過來,低聲對周子璋說:「這孩子要真能了斷最好,他那樣子,一看就不是能玩得起的,別回頭再把小命給搭進去就不划算了。」

    「我知道,」周子璋嘆息說:「可他好像,對姓江的挺上心的。」

    「就這樣才懸了,」霍斯予把周子璋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幾乎要吻到他的耳廓,悄悄地說:「哪個公子哥兒沒點這種事?要都能把外室扶正了,這世道就得顛倒了過來。你想這姓江的瞧著也得三十好幾了吧?他們家也算家大業大,怎麼可能讓他跟個男人,還是個病懨懨的男人廝混長久?我要是江家其他的人,這時候鐵定拿這件事大做文章,把姓江的名譽信譽毀個徹底,架空董事局一腳踹了他,成全了他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嗜好。」

    周子璋眉頭緊鎖,說:「其實他若是變成個平頭百姓,倒也簡單了。」

    「傻子,那才麻煩。」霍斯予嗤笑說:「這男人野心十足,城府深沉,能甘心被人從權力巔峰踹下來,那還不得卯足了勁爭回去?那時候你讓你隔壁那個玻璃心肝的小東西怎麼辦?我告訴你,他能讓那男人活活給屈死,還不如趁著現在放手,大家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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