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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8:06 作者: 吳沉水
陳助理笑笑說:「恐怕司令員對葵盛的事情,並不是咱們以為的那樣,什麼也不知道。」
霍斯予點頭不語,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霍斯予一看,笑了,對陳助理說:「你猜是誰?」
陳助理搖頭。
「子璋。」霍斯予笑了說:「我可算等到他的電話。」
「那您還不快接。」
「不忙。」霍斯予任電話響著,臉上浮現出胸有成竹的笑容,說:「讓他急一急,走吧,咱們還大堆事要辦呢。」
第69章
霍斯予猜得沒錯,周子璋打這個電話,確實跟他所想的那樣,跟溪口工程有關,確切地說,是跟林正浩有關。
對周子璋來說,肯將電話打到霍斯予那去,已經算是病急亂投醫了。
周子璋不明白,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林正浩就好像受了極大的打擊,整個人意志頹喪消沉,愁眉緊鎖,連公司也不去了,整宿坐在書房裡頭抽菸,有時候周子璋甚至看到他在喝酒。
威士忌加冰,倒在玻璃杯里晃蕩,如果是偶爾來一兩杯,那肯定是種情致,但如果你看到這個人喝到臉色發青,目光兇狠,可還是不停杯,這就不由得不讓人害怕了。
周子璋是真著急了,他只知道林正浩的公司正參與了一個很大的項目,此時該做得熱火朝天才對。他明明記得,在不久之前,林正浩還抱著他躊躇滿志地說,拿下這個項目,做大了,往後隆興就不再是偏安一隅的台資公司,而是能有跨國實力的集團公司。周子璋很替他高興,他知道這才是這個男人心中的抱負,他也合該如此,面帶從容不迫的微笑,站在最高點,坦然擁有成功和榮耀。周子璋不懂商業,不懂市場經濟,不明白林正浩承受的壓力和挑戰。但他相信林正浩,林正浩在他眼中就是一個成熟幹練,能力卓著的儒商形象。這樣的人謀定而動,目光精準,斷沒有出問題的道理。
而在此之前一切也都好好的,無論是林正浩的公司還是兩人的關係,進行得都很順利,周子璋在搬出別墅後,反倒明顯感覺兩人距離上的拉近,林正浩開始給予他尊重和理解,不再將他當成家裡必要的擺設品;而他也開始試圖去走進林正浩的生活,試圖去超越以往禁錮於家裡瑣事的角色,而真正成長為理解這個男人,跟他有交流有互相支持的伴侶。
這種全新的相處模式本來運作得很好,但突然之間,林正浩卻整個人陰沉下來,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再度將他驅逐出去。周子璋又心疼又著急,沒有什麼比看著愛人受苦,自己卻無能為力更令人倍感挫折的了。他也不是沒試圖去問林正浩怎麼回事,但每次小心翼翼挑起這個話題,不是被粗暴打斷,就是被沉默擱置,最近幾天更加不可收拾,周子璋都未必是問起林正浩的到底出了什麼狀況,只是流露出對他的關心,就會招致一場帶懲罰性質的粗魯歡愛。每次做的感覺都很可怕,仿佛林正浩是在自己身體裡發泄,借著這種運動,將他自身無法平息的暴躁和憤怒,狠絕和抑鬱表達出來。周子璋每回都被弄得險些暈過去,身上,越是隱秘的地方越有不堪的痕跡。他很痛,但卻沒法說,只能承受,因為他真真切切地心疼這個男人。在林正浩這麼瘋了似的操弄自己的同時,周子璋能感覺得到他的痛苦,是真正的,像有什麼事情決斷不了的痛苦。而因為林正浩一貫都是那樣的形象:溫文爾雅,教養良好,遊刃有餘,胸有成竹,所以他沒辦法在任何別人面前流露一絲半點這種痛苦,這不是屬於那個大家熟知的「林正浩」該有的東西,所以他只能在周子璋這裡表露無疑。
這大概就是愛這個男人必須要承擔的部分吧,周子璋一點也不怪林正浩這種反常,相反,他覺得這也是自己能做的事情之一,他想這個時候要比以往任何時候更有耐性,更包容,然後找一個恰當的機會,跟林正浩好好談,這個男人肩膀上承受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他愛他,那就不忍心再往上面添加煩惱。
但你想幫這個男人,就要知道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周子璋回想林正浩所做的那個項目,似乎電視報紙上也曾大肆報導過。他打開電腦,輸入「溪口項目」,立即搜索出一些相關新聞,周子璋飛速瀏覽,突然之間,目光停在一個字眼上:葵盛。
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他腦海里立即回想到那個神情狷狂,不可一世的年輕人,幾乎能想像得出他張嘴說:「我葵盛霍五」這句話時臉上表情有多麼欠扁。周子璋心裡一沉,有些不太好的聯想讓他不由得憂心忡忡,但他轉念一想,林正浩是個成熟商人,霍斯予又何嘗不是?他雖然是個無法無天的混蛋,但在公事上,這個人如果公私不分,肆意妄為,那麼就不可能坐總裁那個位置還坐得那麼穩。周子璋心裡稍微安定了下,他想起在醫院遇到的霍斯勉,據說整個霍家,年輕一輩幾乎都對他馬首是瞻,那樣一個人,絕對不會任由自己弟弟拿整個公司前途亂來。
而且,林正浩如斯精明一個人,肯定是有把握了,才明知跟霍斯予有隙,還與他合作。
周子璋越想越覺得自己多慮了。商界的事他不懂,可也明白一個基本道理,這個時代一夜暴富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少了,霍斯予也好,林正浩也好,都是有長遠眼光的人,他們走到今天都不容易,沒人會拿自己的身家前程開玩笑。
更可況,自己算哪根蔥?周子璋啞然失笑,霍斯予是對自己賊心不死沒錯,可他不是昏聵無知的紈絝子弟。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打個電話問問霍斯予,這個電話不是興師問罪,他也資格問什麼罪,但他還是想知道,從霍斯予的角度來看,林正浩會出什麼事,他知道只要自己問了,霍斯予會告訴他。
哪知道電話打過去沒人接,再打,電話倒是接了,可說話的,是陳助理。
周子璋不知道怎麼問了,他跟陳助理沒有熟到能問這些的地步。
陳助理仍舊是溫和有禮的口吻,甚至帶了隱隱的恭敬:「周先生,真是對不起,五少剛剛出院就忙開了,工作疲累過度,我剛剛才和醫生按住他,給他注she了安定強迫他休息一會。再鐵打的身體也不能這麼胡來,您說是不是?對,公司最近有個大項目,您有看電視嗎?電視上都有報導了,就是那個。」
周子璋猶豫了下,問:「他什麼時候出院的?現在身體怎麼樣?」
「出院的時候啊,我想一下,好像就上次您過去看他後沒幾天就鬧著要出了。現在恢復得很慢,當然啦,還沒好透就跑出來,還每天工作十五小時以上,我們都勸不住……」陳助理嘆了口氣,說:「您要在這就好了,五少就聽您的。」
周子璋沒由來有點歉疚,吶吶地說:「麻煩你,替我問候他。」
「好的,謝謝您。」陳助理頓了頓,真誠地說:「周先生,真的謝謝您,五少知道您打了這個電話,一定會很高興,他最近高興的事太少了。」
「沒發生什麼事吧?」周子璋忍不住問。
「五少跟家裡關係,現在處得很差,剛剛老爺子還來公司當眾罵了他一頓。」陳助理嘆了口氣,說:「而且,項目現在需要追加資金,有點棘手,五少壓力其實很大。」
周子璋沉默了,過了一會才說:「你勸他休息好。我掛了。」
「好的,再見。」
那邊陳助理一收線,就看見霍斯予在一旁眯著眼笑得那個美,忍不住調侃說:「五少,您這模樣,不知道的以為咱公司賺大錢了。」
霍斯予摸摸下巴,得意洋洋地問:「怎麼著,他開始知道心疼人了吧?」
「沒您不聖明,」陳助理忍笑說:「您就可勁兒欺負老實人吧。」
「也就最後這回了,完了我加倍心疼他。」霍斯予帶笑說。
陳助理想了想說:「五少,我多句嘴,您就算如願以償了,到時候帶了個男兒媳婦,老爺子大少爺那邊,可怎麼交代呢?」
霍斯予笑得意味悠長,說:「這就是個持久戰,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游擊戰術多好,幹嘛非正面交鋒呢?反正幹完這一次,他們更加奈何不了我,時候長了,他們終究得念我的好。」
陳助理忍不住噗嗤一笑,點點頭,不再言語。
這天晚上,周子璋一回別墅,被林正浩拉住又是一場狂風驟雨一樣折騰,事後,周子璋強撐著四肢發虛,去浴室里沖洗,腳下一滑,險些就摔了,林正浩卻在第一時間衝進去扶住他,半抱著他跨進浴池裡替他擦洗皮膚。周子璋靠在他胸膛里,閉眼睛享受這久違的溫馨。他感到林正浩的手越來越猶豫,他輕輕地撫摩自己皮膚上那些痕跡,開始輕輕顫抖,然後,林正浩用力抱緊了他,低聲滿懷歉意地說:「對不起。」
周子璋覺得心裡寬慰許多,他熟悉的那個林正浩似乎又回來了,他拍拍男人的手,微笑說:「沒事,我皮膚白所以才看著嚇人,其實不是很疼。」
林正浩身上一震,更用力地抱緊他,沉默不語。
「真的沒事。」周子璋反過來安慰他,柔聲說:「不過下次你能不能別一來好幾回,我有點吃不消。」
「我知道了。」林正浩聲音低啞,用力吻吻他的頭髮,仍舊是一句:「對不起。」
「好了,一家人不說這種見外的話。」周子璋笑著說:「你放開我,再呆下去水都要涼了。」
林正浩沒有放開他,反而緊緊抱著他不撒手,還是說:「對不起。」
他如此鄭重其事,周子璋反倒過意不去了,紅著臉說:「別道歉了,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慡到……」
他臉皮薄,能說到這句話已經是極限,林正浩似乎悶笑了一下,然後把他扶出浴缸,替他擦了身子,抱著他回床上。周子璋迷迷糊糊的,拉住他啞聲問:「你最近,到底出什麼事了?」
林正浩頓了頓,抱著他親了親,柔聲說:「沒什麼,睡吧。」
「到底怎麼了……」
「睡吧,明天再說。」
第70章
周子璋實在抵不過疲倦,沉沉睡了。第二天一醒來,林正浩已不見蹤影,周子璋苦笑了一下,起床洗漱穿衣。下樓卻發現餐桌上已備好牛奶吐司,還留有紙條,讓他記得把東西加熱了再吃,周子璋心裡一暖,知道這是林正浩在表達自己的歉意。他坐下來把東西吃了,想想身體疲軟,今天就乾脆不去學校,在家裡看書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