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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8:06 作者: 吳沉水
「你!」周子璋沉下臉,問:「你還要不要聽?」
「你說。」霍斯予坐回去,單手抱臂,好整以暇。
「那個小同鄉,我一直當成妹妹,」周子璋垂頭說:「她跑到F大找我,說被男人始亂終棄,哭得死去活來,我不能不管。於是,我就說,我去找她男朋友談談,最好能勸他負責。畢竟,在我的老家那邊,一個女孩子未婚先孕是很了不得的大事。」
「於是,那個女的告訴你,她男朋友在帝都我那個房間?」霍斯予微微眯眼,問。
「是,我當時沒想那麼多,也不知道帝都是什麼地方,心裡一熱就跑過來,哪知道……」周子璋渾身微微顫抖,那天晚上,始終是他的夢魘。
「行了,」霍斯予胡亂說:「別再怕了,我不會再打你了啊,靠,你也真沒用,不就挨頓揍嗎,怕到現在……」
周子璋渾身一僵,雪白著臉,驚惶地看了他一眼。
霍斯予知道自己又犯渾了,笑了笑,岔開話題問:「那你今天怎麼又起疑心了?」
周子璋咬著唇說:「因為,我今天在大街上看到他們,拜你所賜,我現在也稍微知道有錢人會穿什麼衣服。她那個男朋友那身打扮,絕對不是能去得了帝都的人。而且,我這才想起來,自,那天晚上後,我那個同鄉也沒找過我,這在情理上根本說不過去……」
他說到這,心裡由衷地感到一陣悲涼和難過,勉強扶著額說:「很顯然,她從一開始就騙我。至於為什麼,我身無長物可圖,她也犯不著算計我,那麼答案就只能在你身上。可悲的是,這種連環套並不稀奇,我一個讀歷史的,每天在史料上不知看過多少,卻萬萬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的事是這樣,童童的事也是這樣,我就這麼笨……」
他說著說著,已經說不下去,再自嘲一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這個倔強而脆弱的模樣,看在霍斯予眼底,卻勾起莫名其妙的怒火和憐愛,他無聲地伸出手,將周子璋拉過來,緊緊圈入自己懷中,這一刻,他奇蹟般地沒有想到占對方便宜,只是單純想抱抱他,想在他整個人猶如被重擊的玻璃窗,裂紋道道明顯的時候安撫他,暖暖他的手,讓他別輕輕顫抖,當然,如果想哭的話就哭好了,反正看到這個男人哭的次數也不少,多看一次,就多憐惜一分,這種心情,真是前所未有。
霍斯予抱著周子璋,一隻手圈住他的身子,一隻手笨拙地撫摩他的後背,他也沒鬧明白自己想幹嘛,只是突然間就想這麼做,好像這種對付娘們小孩的方式,用在周子璋身上非常合適,合適到他腦子裡自然而然遷怒到那個周子璋口中所說的同鄉妹妹,恨不得立即就將人抓來狠狠收拾一頓,給子璋出氣;合適到,他這麼想的同時,全然想不起來,自己就是造成周子璋如此痛苦脆弱的根源。
這種心情太不尋常,霍斯予作了下深呼吸,才把心裡的悸動按捺下去。他拍拍周子璋的背說:「好了,這個事你別再管,該幹嘛還幹嘛,我會給你個交代。」
周子璋一驚,抬頭說:「霍斯予,那可是個孕婦,你別亂來……」
霍斯予挑起眉毛,問:「你不恨她了?」
周子璋垂下頭,半響才說:「兩回事,你別傷她。」
霍斯予不以為然,但還是說:「行了,我不打娘們,沒那麼下作。這兩人不過是托,正主兒不拉出來溜溜,可對不住這七拐八彎的煞費苦心。放心,我心裡有數。」
他目光陰沉地看向車窗外,冷笑了一下,說:「我當最近怎麼家裡不太平呢,原來兜這麼大彎在這等著我,行,我就陪他們練練。」
他轉過頭,沉吟了一下,摩挲著周子璋的肩膀,和聲說:「子璋,現在要撇清你我的關係,已經是擇不乾淨了。不過你放心,我霍五不是那種不顧自己人死活的,真要有事,我不會不管你。」
第29章
「我不會不管你。」
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在霍斯予的記憶當中,他幾乎從未如此主動對誰承擔過責任。但這句話一出口,他的心忽然安定下來,忽然就像有些懸而未決的東西驟然間有了答案,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如此脆弱,卻偏偏倔強得要命,可以輕易摧毀,卻也叫人忍不住要很用心去維護。霍斯予笑了起來,他是真的想笑,很高興,很快活,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就這樣抱著他,隔著衣料感受他的體溫,聞著他,品嘗他露在衣領之外細膩的皮膚,居然就很滿足。
是的,霍斯予意識到,這就是一種滿足,像你跋涉過很長很長一段路,因為你一直往前走,因此也不會覺得乾渴,也不會覺得勞累。可是,突然之間,你來到一個有甘甜泉水,有樹木陰涼的地方,你休息了,享用了,這才明白之前的路其實走得有多艱苦,這才會意到這片綠洲其實有多舒適。霍斯予現在就是這種感覺,他貼著周子璋的皮膚,扒開他的領口,就跟小孩一樣固執地把臉埋到他的胸口處,大口大口呼吸著他特有的味道。霍斯予注意過,明明周子璋只用便宜到不可思議的香皂,為什麼跟他的體溫一混合,卻成為令人心醉神迷的誘惑。
很久以後,霍斯予才明白,這其實就是感情的一部分,只有你對那個人用情了,他的一切才會在你眼中具有特殊而難以言說的意義。但這個時候他並不清楚,或者應該說,他太精明自負,以至於不屑去明白這些東西。對他來說,這種複雜而難以控制的心緒並非好事,他寧願直接聞著周子璋的味道,興之所致,直接將人拖到身下辦事,這樣更容易掌控些,當然,也更方便掌控些。
他這個晚上做得格外投入,享受的並非只是快感,還享受由周子璋帶來的那種親近和信賴,他莫名其妙的相信這個男人,知道他的底線在哪,知道他要的什麼,也知道他不貪婪,沒有野心,甚至不明白錢財權力意味著什麼,這些都讓霍斯予放心。第一次,床笫之間這點事,並不僅僅意味著享樂,還意味著寧馨的交付。霍斯予一邊動,一邊凝視周子璋的臉,從沒發現這個男人居然這麼耐看,眼睛鼻子嘴,每個地方都長得那麼合自己心意,身上沒一處瑕疵,漂亮得就如大塊精心雕琢的溫玉,容納自己的那個地方鬆緊合適,甬道里仿佛有看不見的吸力一樣,每一下進出都慡得令自己幾乎欲仙欲死。況且腦子也不笨,人也知進退,不會像那些個一心想攀高枝的男孩一樣不自量力。
一切都很好,不是嗎?
在極樂的那一瞬間,霍斯予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至少近期內,絕不放開這個人,如果感覺一直很對,那麼就算和他正式來場戀愛,又有什麼所謂?反正對他霍五來說,該幹麼什麼還幹什麼,一點也沒影響。
他從周子璋身上下來,看了眼被他做到軟成一灘水的人,身上痕跡斑駁,蜷著腿,微微喘氣,虛弱得好像連動都動不了。霍斯予心裡一軟,走過去俯身將人攔腰抱起,周子璋嚇了大跳,以為他還要再弄一次,再倔強也不想受這個苦,忙討饒說:「別,我,我很累了……」
霍斯予嘴角上勾,壞笑著問:「累嗎?那你別動,我來就好。」
「不要……」周子璋嚇得滿臉苦色,抵住他的胸膛說:「你,你想折騰死我嗎?」
霍斯予哈哈低笑,在他臉上親了口說:「我抱你去洗澡。」
周子璋一聽,簡直比聽他說要再大幹三百回合還要吃驚,結結巴巴問:「你,你,你說什麼?」
「洗澡啊,」霍斯予抱著人走出臥房,伸出一隻腳撥開浴室的門,笑嘻嘻地把他放到浴缸里,又打開熱水,試試溫度,說:「怎麼,你事後不洗澡的嗎?」
什麼洗澡,你要打著單純洗澡的主意就奇了怪了。周子璋無奈地閉上眼,又睜開,咬著唇,商量著問:「那個,要做還是,在床上吧,能不能,不要在浴缸里做?」
霍斯予一聽就樂了,扯過花灑將熱水澆他身上,說:「我還真是洗澡,你要想再來一回,我還不樂意。」
他跨進浴缸,把人坐著摟在自己胸前,親親他的耳廓,說:「你的體力真差,看來明天得買個跑步機就放書房那塊,你給我每天鍛鍊個半小時。放心,今天就放過你了。」紫蝶(肉z)整理收藏周子璋幾乎要懷疑自己聽錯,但接下來的事不容他多想,因為霍斯予真的倒了沐浴露在手上,真的幫他擦背洗澡,手在光滑的皮膚上這麼來回摸著捏著,他明明聽著呼吸變粗了,下面那根東西也開始漸漸抬頭,但這個人說不做了,還就真不做,說洗澡,還就真的只是單純洗著澡。
熱水氤氳,周子璋本就困頓乏力,這下更是昏昏欲睡。他靠在霍斯予懷裡,這麼難得的安寧和煦氛圍,真的要多詭異有多詭異。但他從來不是有決定權的那一個,霍五少想來點激烈的,他要奉陪,現在人家想玩溫馨多情的了,他能說不要嗎?為了避免四目相對大家尷尬,周子璋索性閉上眼,假裝真的精神很差,心裡自暴自棄地想,反正有人樂意當洗澡工,他還不能樂意被人伺候?
就這樣,一個洗得高興,一個被洗得無奈,兩人倒也相安無事,暫時就這事取得一致看法。霍五少真表演著難得的溫柔體貼,自己都快被自己輕柔的手勢給感動到,卻在此時,忽然傳來一陣煞風景的電話鈴聲。
周子璋渾身一震,睡意頓消,登時就想從浴缸里爬出去,他認得那鈴聲,是自己的手機,這部手機原本就是霍斯予用來命他隨傳隨到的,其號碼除了身後這個男人知道外,就只有林正浩了。
依著霍斯予的脾氣,若知道自己給的手機有別的男人打電話來,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周子璋嚇得心臟怦怦直跳,卻拼命按捺住驚跳的衝動,只裝作迷迷糊糊,半睜開眼睛,啞聲問:「什麼聲,好吵……」
「你的手機,」霍斯予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正擦著他身體的手猛然離開,硬邦邦地問:「怎麼會有人打這個電話?」
「不行嗎?」周子璋裝著懶洋洋地側過身,更緊地靠著霍斯予的胸膛,低聲問:「你不喜歡,那我明天去學校說,我丟電話了。」
「你把號碼給了別人?」霍斯予的聲音緩和了下來:「你不知道這是我專用的嗎?」
「你沒說……」周子璋喃喃地說,又閉上眼。
霍斯予這下倒拿他沒轍了,確實,他並沒有明說,但他以為這是不用說的規矩,他從未給過誰像周子璋這樣的禮遇,理所當然,周子璋也該全部屬於自己才是。但他轉念一想,周子璋本就不是歡場中人,又被自己強迫開的頭,會想到這些才怪了。他心裡舒服了些,見懷裡的人低著頭睡在自己胸膛上,模樣溫順可愛,這通火就化成繞指柔,低頭親了親他,反倒要柔聲說:「醒醒,要睡去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