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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3:32 作者: 抹茶曲奇
    「娘……」沈嫵紅著臉喚了一聲,尾音拖得長長的。

    她曉得懷孕之後不能再行房事,特別是頭三個月,最是要緊。原先她還想著傅湛估計會受不住,畢竟之前傅湛可是個餵不飽的主。可是自打她被診出懷孕的這幾日,傅湛壓根兒就沒那方面的心思。原先她還以為傅湛是轉性了,可有一回晚上她醒來的時候,傅湛卻是沒睡,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那裡更是……所以之後她就同傅湛說了讓她去汀蘭苑,只是傅湛卻是一口拒絕,說是晚上她一個人睡不放心。

    這都是什麼話啊?

    嫁給他之前她都是一個人睡的。

    不過沈嫵聽了心裡也是甜滋滋的,便乾脆聽傅湛的話,繼續住在正熹院----畢竟她也習慣了睡覺的時候身邊有他。

    韓氏看著女兒的表情,便也不再提收房之事。想著祁王興許真的和別的男子不一樣,待女兒一心一意。她這個當娘的,何嘗不希望女兒和女婿一直都這麼和和美|美的?韓氏沒說什麼,只從懷裡掏出來一個護身符----這是她剛從相元寺祈福求來的,保母子平安,之後又叮囑了幾句。

    沈嫵接過,如出閣之前一般偎在韓氏的身邊,嬌氣道:「娘,你放心吧,傅湛待我很好,女兒也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韓氏笑著點了點頭。是呀,女兒是個有福氣的,嫁個一個這麼好的夫君。

    晚上的時候,沈嫵早早的上了榻。傅湛沐浴完畢之後擁著妻子一塊睡覺,卻問著她這幾天有什麼想要吃的。沈嫵覺得有些好笑----傅湛這是把她當成小孩子哄著了。

    傅湛道:「今日父皇下了賜婚的聖旨,日子定在八月十六。」

    沈嫵自然曉得是給誰賜婚。只是八月份,倒是快了些。可沈嫵想到傅沉是傅湛的皇兄,而自己懷上了孩子,這徐貴妃心裡頭興許也急了,肯定想讓傅沉早些娶妻生子。沈嫵靠近了些,聞著身邊男人熟悉的氣息,聲音低低道:「希望晉王和玉璇能夠好好的。」

    傅湛低頭吃著她的嘴,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沈嫵被迫抬起頭,聽著傅湛急促的呼吸,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一下子就紅了臉。只是她到底是心疼他,只能陪著他做那些事兒。雖然比不過真正的床笫之歡,卻也是望梅止渴,讓他解解饞罷了。事後傅湛摸著她發酸的小手,笑吟吟的去重新沐浴,生怕她嫌棄他身上的味道。

    傅湛重新上榻。

    見自己的小嬌妻早已睡得香甜,這巴掌大的小臉白皙嬌美,瞧著簡直乖巧的不像話。傅湛啄了一下妻子的唇瓣,輕輕環著她的腰肢,大手則是一下一下覆著她尚未顯懷的小腹。

    ·

    八月十六,晉王傅沉迎娶康王府玉璇郡主為正妃。十里紅妝,轟動晏城。這般的排場,也只有上回祁王娶妻的時候才能比得上。

    這個時候沈嫵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小腹已經稍稍顯懷,只不過沈嫵穿著寬鬆的衣裳,倒也是看不出來。大抵是這三個月闔府上下幾乎都把這位王妃供起來伺候了,這吃的喝的都是極講究的,宮裡也隔三差五賞賜東西,足以見嘉元帝如何期待這個皇孫。

    可不是嗎?這可是皇室頭一個皇孫。

    沈嫵的胎像穩,所以也去晉王府出席傅沉和玉璇的喜宴。上個月她和玉璇還一同去相元寺上過香,如今看著她順順利利嫁給晉王,也由衷為她感到開心。至於傅湛,這幾個月雖然日日繁忙,卻也盡最大的努力抽出時間來陪懷孕的妻子。

    傅沉成親沒過多久,宮裡卻傳來了消息,說是嘉元帝突染惡疾,臥病在床。

    嘉元帝正當壯年,身子骨一貫硬朗,這病得很是突然。

    沈嫵懷著身子不宜探望,傅湛這個兒子肯定是第一時間要去宮裡侍疾的。只不過侍疾這種事情,到底需要女人,嘉元帝最寵愛的妃子就是徐貴妃和綰妃,兩人的品階夠格,自是從二人中選。

    徐貴妃身子弱,上回落了水之後尚未復原,這幾個月甚至都沒有侍寢,自是不能伺候嘉元帝。

    如此一來,綰妃則是最合適不過得了。

    綰妃是嘉元帝最寵愛的妃子,盛寵二十載,來侍奉嘉元帝怎麼說都是理所應當的。而綰妃也是個直性子,沒有說什麼,一口就應下了。只是她也不像其他的嬪妃一般動不動就抹眼淚,弄得跟嘉元帝隨時會駕崩似的。

    綰妃進了嘉元帝的寢殿。

    她立在龍他便,瞧著嘉元帝略顯渾濁的雙眸,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了他年輕時候的樣子。年輕時候的嘉元帝可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而且生在皇家,自是氣質矜貴。她動過心,卻也是少女懷春時候的事兒。雖然後來幻滅了,回憶起來至少也有一段青澀懵懂的感情。他溫柔時,也的確讓她真心笑過、開心過。

    只是----

    坐上了這把龍椅,又有幾個能做到真正的隨心所欲。

    有些事情她理解他,只是這種事情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卻不可能一點兒都不計較。這麼多年來,她對他的感情早就沒了,當初她當斷則斷,後來虛與委蛇,這些年面對他的表情舉止,她都成了習慣,拿捏得當,合他的意。

    綰妃端起一旁盛著湯藥的雲紋瓷碗,對著嘉元帝道:「皇上,該喝藥了。」

    嘉元帝一直看著綰妃的表情。許是他生了病,所以一貫濃妝艷抹精心打扮的寵妃眼下也是妝容素淨。這張臉絲毫沒有因為歲月而留下一絲痕跡,白皙瑩潤,明珠生輝。嘉元帝沒有喝藥,只開口問道:「怎麼是你?」

    綰妃端著藥碗的手一頓,稍稍彎唇道:「臣妾曉得皇上想見的是徐貴妃,只是徐貴妃身子一貫病弱,不好前來伺候皇上。」說著,她將湯匙湊到嘉元帝的嘴邊,「皇上若是想見徐貴妃,等喝完了藥,臣妾讓人請徐貴妃來一趟看看皇上便是。」

    她說得話字字得體,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綰妃是如何的賢良淑德。

    只是嘉元帝卻沒有說話。

    他自然明白,她來照顧自己,肯定不是她的本意。也是,這後宮嬪妃之中,最理所應當照顧自己的,是她。嘉元帝淡淡道了一聲「不用了」,然後才張嘴喝著藥。這藥極苦。說起來也是好笑,他堂堂大齊的皇上,偏偏怕苦。這一點沒有人知道,就連徐貴妃也不知道,更別提正在照顧自己的這個女人。

    喝完了藥,嘉元帝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一言不發。

    之後的半個月,綰妃每日都在嘉元帝身邊伺候。

    若是換個人,接了這個差事,肯定會藉此好好表現,只是綰妃除卻每日餵藥之類的差事,同嘉元帝的話卻是少得可憐。綰妃也不是沒有想過好好伺候,畢竟她自己不稀罕,還得考慮考慮自己的兒子。不過一想起那日兒子進宮的時候,最後對她說得那句話,她便覺得兒子真的是長大了,懂事了。

    綰妃一直都知道兒子是個孝順的,因為這個,她對嘉元帝也沒有什麼恨意。她活得灑脫,心裡只惦記著一雙兒女,眼下又多了兒媳和未出世的孫兒,日子不曉得有多舒坦。而且,伺候嘉元帝喝藥總比伺候他睡覺要好,這麼一想,綰妃的心態也就平和多了。

    這一日喝完了藥,嘉元帝卻主動開口留了人:「陪朕說會兒話吧。」

    綰妃一愣,之後神態自若的放下藥碗,神態溫順道:「皇上想說什麼?」這些年她成了眾矢之的的寵妃,全是嘉元帝主動賜予的寵愛,她自個兒倒還真沒花什麼心思,也從未想過想方設法討好這大齊最尊貴的男人。

    同床共枕二十載,面對綰妃的態度,嘉元帝也只不過是笑了笑。他道:「太子之位。」

    綰妃眸色微怔,立刻看向嘉元帝的臉,翕了翕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當寵妃不比其他,平日跋扈些,做出的事情出格些也就算了,但是絕對不能過問政事。而太子之位,則是萬萬不能提的。想著上回兒子因為這件事情被禁足,足以見嘉元帝心裡的打算。是了,他心心念念只有一個徐貴妃,十幾年的青梅竹馬加上二十年的相處,這感情自是只增不減。

    這太子之位,他想給誰自是昭然若揭的。

    綰妃沒有接話,只安靜的垂了垂眼,繼續聽嘉元帝說下去。

    這次重病,且不說何時痊癒,卻讓嘉元帝難得靜下了心。平日處理繁瑣的政務,一貫操勞,晚上去後宮的時候,也不能完全放鬆。想起那哭哭啼啼的梁皇后,隔三差五來看自己的徐貴妃,又想著日日在自己的身邊侍疾卻少言寡語的綰妃……嘉元帝的心裡想著:興許以前自己是錯了。

    綰妃見嘉元帝一直看著自己,袖中的手倏然握緊,而後卻毫不猶豫的對上他的眼睛。

    怕什麼?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她心裡還有什麼可怕的?

    綰妃道:「臣妾只不過是一介女流,太子之位事關江山社稷,皇上福澤深厚,有上天庇佑,這等立儲之事眼下倒是一點兒都不急。如今皇上最緊要的不過是養好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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