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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21:38 作者: 九二六
那段日子,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日子。
直到那天,新婚沒多久的厲曼瑤來找她。
初為人婦的她誠懇地請他進拿督府當家庭醫生。
他起初有些猶豫,成天看著心愛的女人嫁為人婦,與另一個男人生兒育女,他不敢保證自己忍得了。
厲曼瑤卻拿出他給自己的信物,紅了眼圈,抓住他的手,說:「薛岩,你真的不顧我們那麼多年的情誼,忍心看你的曼瑤小姐一個人在拿督府生活嗎。」
就是因為這句話。
就是因為看見她居然還保留著他給的手釧。
他再沒有半點遲疑了。
明明是名牌大學醫科生,可以有更好的前途,從此以後,他卻為她自貶身價,當個默默無聞的家庭醫生,以一個下人的身份,常伴她身邊。
她是高高在上的拿督太太,他就算受僱於拿督府,與他見面的機會其實也不算多,就算偶爾見到,也只能遙遙看她一眼,說幾句話而已,但……
縱然如此,他也一點不悔,滿足了。
可現在——
這手釧,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疲軟頹廢的身軀陡然坐直,沙啞喉嚨宛如受傷的動物,拿起手釧:
「為什麼在這裡……」
看守的男子奚落:「拿督太太翻雜物間找出來的,說是還給你。」
他死死捏緊手釧,心臟如雷擊。
一年以來,他被禁足於此,從沒被放出去半步,從最開始的失望,到後來的絕望,現在看到手釧的一瞬間,則多了憤怒。
為什麼……
為她放棄前途,一生不婚,做盡天怒人怨的事,到頭來,卻被她像個畜牲一樣軟禁在這裡,非打即罵,只為了不影響她與霍慎修的爭權大計。
到現在,還將他最重視的定情手釧還給了他……
還是雜物間翻出來的。
他這輩子就是個笑話吧。
他骨瘦如柴的身體繃直,忽的,呆滯的雙目發了亮,掙紮起來: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跟她說清楚!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
兩人見他又不老實要鬧著出去,拳打腳踢,紛涌而至,還伴隨著奚落諷刺:
「怎麼對你?依拿督太太的作風,讓你有吃有喝在這裡活著就算對得起你了……」
「拿督太太對你已經很心軟了,你的存在會給她帶來麻煩,她只是軟禁你而已。若是別人,只怕骨頭渣子都沒了。」
薛岩被揍得哀嚎,全身火辣辣的痛。
比起皮肉傷,更疼的,卻是心。
他抱著那個手釧,身軀弓成一團,一開始還能呼出聲,最後,聲音漸微,只剩呻吟。
末了,連呻吟都沒了,拳腳才停下來。
幾近昏厥中,聽見兩人低聲說著:
「怎麼辦?這傢伙隔一陣子就鬧著要走。這兒也不能關得太久了。不然遲早會被人發現。」
「拿督太太說了,放是不能放的。出去肯定會礙事。他要是實在吵著要出去,冥頑不靈,就把他丟在這裡。」
「意思是不管了,讓這人自生自滅?」
「呵。一條會給主人帶來麻煩的狗,還配活著嗎?」
「看他這個樣子,不用咱們動手,關上四五天,沒吃沒喝的,自然就沒命了。」
薛岩腫脹的眼皮猛地一彈,無力地耷拉下來,唇邊泛起一縷絕望而憤恨的笑。
腦海走馬燈似的,浮現出很久很久之前的回憶片段。
年少時,他跟著她跑到後山玩,甘願做她的侍從。
每次陪父親去厲家工作,都是他最開心的日子。
他對那個頤指氣使、傲嬌清高的女孩唯命是從。
她在山上玩了會兒,渴了,他馬上遞去水。
她說累了,沒力氣下山了,他彎下背馱她下山。
她嫌家裡後院那隻叫春的野貓叫得心煩,指著那貓,笑盈盈對他說:
「薛岩,幫我把那隻貓砸死!」
他義不容辭地拿起磚頭上前。
她皺眉盯著隔壁家裡穿得漂亮的小姑娘:
「薛岩,她的裙子比我好看,你去幫我剪碎。」
他也會毫不猶豫拿著剪刀過去。
然後就是她嫁入拿督府後,淚眼婆娑地對著他說:
「薛岩,怎麼辦,鳳台在華國有妻子了,他很愛她,說是料理好金家的事,就跟我分手,要和她在一起。幫我處理好不好?」
他也沒有半點猶豫,幫她飛去了潭城。
後來,她問他:「薛岩,你為了我殺人,真的願意嗎?」
他只回答:「你想殺的人,她就一定有該死的理由。」
這輩子,曼瑤小姐的每一句話,他從沒違逆過,就怕辜負了她臉上的笑容。
可她……
原來只是把他當狗一樣。
礙了你路的人和事,你從來就不放過。
現在,你又要除掉我嗎?
果然永遠是你的作風啊,曼瑤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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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夜色下的潭城與M國時差一個多小時。
華園房間裡,蘇蜜才剛吃完晚飯,便收到了霍慎修的微信——
第469章 想不想知道你女兒到底是怎麼死的?
【上飛機了。凌晨應該能到。】
她沒料到他還真的早去晚歸。
本以為他在M國那邊開完會,至少在那邊歇一晚,第二天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