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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19:50 作者: 顧南西
」十月二十一號,橋廊島。」蔻里轉過頭看岑肆,耳後的黑色紋身延伸到鎖骨,」我打算那天去抓人,你一定會去的。」
十月二十一號,景召和商領領辦婚禮,在帝國橋廊島。
蔻里是個瘋子, 要是抓不到人, 估計要炸翻天,岑肆還是跟他一起去了。
不過岑肆沒有下船。
蔻里在沙灘上等了一個多小時,八點整,火光劃破天際,煙花盛宴開始。
菸灰缸里的菸頭已經堆滿,還是沒有忍住,岑肆起身出了船艙。
再看一眼,就看一眼。
她穿著粉紫色的敬酒禮服,岑肆一直都知道,她很美,尤其是笑的時候。景召一直牽著她,怕她被人撞到,很小心翼翼地護著。
她突然看過來,岑肆來不及收回目光,風把影子撞進眼裡,隔山跨海、重重地拓印進記憶里。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他在最卑賤不堪的少年時期里,曾卑微地伸出手,貪婪地、偷偷摸過月亮的裙擺。
」商領領,祝你幸福。」
海上有風,他的聲音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不知道蔻里用了什麼辦法,把姚凌鎖母女帶上了船。之後的一個小時裡,岑肆抽了三根煙,聽了一段活春宮。
蔻里終於從客艙出來,抽走岑肆抽剩的半根煙,深吸了一口:」你去哪?」
」維加蘭卡。」
」去做什麼?」
岑肆沒說。
蔻里最煩他這種有事只在自己身上發泄的鬼脾氣。
」真搞不懂你,你又不是什麼善類,怎麼對那個姓商的這麼放不開手腳,想要就賭一把拼一把,死就死,好過束手束腳,自己憋屈。」
岑肆不屑:」我不是你。」
」我怎樣?」
」禽獸。」
蔻里冷笑,吐出一個煙圈:」你不禽獸?」
岑肆也禽獸,只不過他不對商領領禽獸,不像蔻里,剛剛那麼一小時候的功夫里,把他自己的女人弄哭了幾回。
他跟蔻里不一樣,蔻里出生在豪橫整個西西戈爾的伽森家族,而他生長在維加蘭卡髒污的泥土裡。沒有人知道,他極其自卑,不敢觸碰月亮,怕會弄髒。
下了船之後,蔻裡帶著他的」尾巴」和」小小尾巴」回盛沖。
岑肆去了維加蘭卡,紅粟寨的和桑花已經過了花期。他帶了一瓶酒過來,倒了兩杯,一杯放在田埂上。
」她結婚了,嫁給了她愛的人。」
您安息了嗎?
岑肆伸手輕輕碰了碰和桑花的花杆,把杯中的酒倒在泥土上。他在這裡生活過幾年,在栽種和桑花之前,這片土地上染過無數人的血,包括商領領的父親,而他和岑永青是寄居在這骯髒之地里的吸血蟲,通過啃食他人生存,他本該厭惡這個地方,但他厭惡不起來,他是在這裡遇見了商領領。
」滾開!」
」小綁架犯!」
她對他總是張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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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岑肆的記憶里,沒有母親這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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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六更。
岑肆的番外里,夾雜了一些蔻里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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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岑肆番外2(二更)
在岑肆的記憶里,沒有母親這個角色。
他從來沒有問過岑永青他的母親是誰,他也不想知道,他猜測可能是某個紅燈區的妓女,也可能是某個賭場裡的發牌女郎,這都不重要。
岑永青的祖籍在帝國南嶺,服刑出獄之後偷渡到了維加蘭卡。他是個亡命之徒, 去過很多地方,專做綁架勒索的勾當。
岑肆是幫凶,為什麼要當幫凶?
為了活著。
岑永青有了錢就去堵、去嫖,心情好會給他一口吃的,心情不好就拳打腳踢。他也是命大,這樣都沒死, 拖著一把瘦弱不堪的賤骨頭苟延殘喘了十幾年。
一年夏天,岑永青帶回來一個肉票。
」給我好好看著她。」
是個不會低頭、不會屈服、高傲又囂張的小公主, 她穿著像虎刺梅一樣紅的裙子。
岑肆從來沒見過那樣高貴如天上星月的人,就生出了貪念,偷偷摸了她奢華昂貴的紅色裙擺。
她扯走裙子,兇狠地罵:」滾開!」
那時候他就知道,他的手太髒,不能碰月亮。
」沿著門外那條路一直跑,第一個岔路口左拐,第二個右拐,第三個右拐,翻過一座山,過河, 到雨林對面去。」
所以他放走了她, 放她去了九爺的地盤。
」給你的,報酬。」驕傲的小公主不願欠人情,留下了腳鏈上的藍寶石。
那是岑肆擁有過的第一顆寶石。
岑永青差點把他打死, 他拿著藍寶石換來的錢逃去了西西戈爾的首都, 盛沖。他在盛沖的街頭遊蕩了半個月,用完身上最後一分錢之後, 他決定去偷,專門挑有錢、無力的老人下手。但他高估了自己,一個從來沒吃飽過飯、身上新傷添舊傷的少年簡直不堪一擊。
他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盛沖的街頭,懶得掙扎、呼救,睜著眼看灰色的天,等身上的血流干,如果有來世……
還是不要有來世,做過惡的人不能求來世。
」小孩。」
」小孩。」
」醒醒。」
他被叫醒,睜開眼看到了一個蓄著長鬍子的老人,老人年紀很大,棕色眼睛,戴著邊框的很精緻的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