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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12:04 作者: 蘇打火
濱郡雖不如些許大郡大府繁華,可因有河床流經,商貿交通方便,城中也是一片錦繡團榮之景,入了夜,花街面上的人分毫不見少,各類小販擺滿了幾道兩邊,店鋪下明燈一觥觥亮起,古拙繁茂,行人如織。
吃過晚餐,凌菲去面對的絲緞鋪買了些許女人用物,回來時,提著包裹往二樓走。
他們的屋子全都在二樓樓梯東邊,凌菲上了樓才一拐彎,眼不經意的一瞅,便見樓下大廳中進來倆女人。
走在前邊的女子滿身粉色紗羅妝裙子,滿臉的金珍珠簪,面顏塗抹瑰麗,入了大廳忽然轉頭,一耳刮子對著背後的女子打去,一邊打一邊恨聲罵道,
「你個賤種,賤蹄子,你那浪騷勁沒有處使了是吧,一日不捱打就皮癢!出去一會子的工夫便跟對邊的伙兒計勾搭上了,在大街面上便拉拉扯扯,不要臉,你把本夫人的臉面都往哪擱?我好賴是泰清客店的老闆娘,不知道的,還當我這當夫人的連個僕人都管教不好!」
那女的一嘴的憐牙悧齒,幾下便把背後那女的打的滿面紅。
給打的女子衣衫破敝,面顏削瘦,滿臉的土灰色,垂著頭不住的往後縮,戚戚哀求道,
「夫人饒命,那伙兒計是對邊錢莊的,僅是和婢女問點事兒,並無齷蹉!」
「你還敢詭辯,沒有齷蹉你瞧見我躲啥,瞧我今天不打死你!」
著粉衣絲緞的女子二手並用,一掌一掌的向著丫環臉面上打去。
大廳中還有好多吃飯吃酒的食客,此刻也所有停下轉頭看過來,有人瞧不下去了,隨著勸道,
「可以了,老闆娘消消氣,片刻把人打死啦,你還是要背官司!」
伙兒計也趕緊上來幫著勸。
見有人瞧,那粉衣女人愈發張狂起勁兒,抄起雞毛撣子,一圈圈圍著大廳內的桌椅追打。
凌菲站二樓的木欄處一直望著,目光沉淡,面無神情。
年玉娘,年金玲,真真是天涯何地不相逢!
那打人的女子恰是年金玲,而給打的,是年玉娘!
二人後來遇見了何種境遇,居然從洛陽到了千里以外的濱郡,而瞧上去二人還成了主僕關係。
人生有時真真是一場華麗麗的無敵狗血!
大廳內一片喧譁,對著二人一陣眾說紛紜,成為了貴婦女的年金玲愈打愈上癮,俗辣張狂,一張塗抹的像個調色板一般面龐咬牙瞠眼,講不出的驚悚凶獰。
年玉娘邊躲邊告饒,哭哭啼啼的往客人背後藏。
時光倒流,仿佛又回道了凌菲跟她初見那一日,便是如今這樣情勢場景,年玉娘給彼時還是郎府世子的郎簡之逼迫,她在那個小茶樓里個頂個的向著吃茶的客人求救。
兜兜轉轉,原來所有不過又回至了原點罷了。
「賤蹄子,出來!再不出來,我要人打斷了你的大腿!」
年金玲也打累了,呼哧喘著粗氣,二手叉腰,對著年玉娘怒吼。
年玉娘躲在一個中年男人背後,抖若篩糠,雙眼怯怯,輕聲哀求,
「婢女再不敢了,夫人饒命!」
那兒年男人望著年玉娘滿身的瘡疤跟可憐的樣子,一皺眉,忍耐不住幫著求情道,
「老闆娘就不要再打她了,又不是啥要緊的事兒,何苦這般抽打一個僕人?」
「唷!是年老闆呀!」
年金玲扁了扁嘴兒,眼尾一揚,如笑不笑的道,
「莫非你瞧上我們這丫環了,不要瞧她有二分姿容,可骨子中賤的很,平常最會裝嬌弱,你可不要給她騙了,況且我聽聞你們家夫人是不允准你納妾的,如果知道了,找上門來找茬兒,我這客店可不管!」
這是哪裡和哪裡呀?
年老闆無非是於心不忍求了一句情就惹出這樣多話來,瞬時眉角一蹙,不快的起身,擺了下手走了。
他一走,年玉娘瞬時沒有了遮蓋,年金玲一咬牙,怒斥道,
「全都是你個賤蹄子又趕走了客人,瞧我咋修理你!」
講完,抬手舉著手頭的雞毛撣子兇狠的抽去!
年玉娘大叫了聲,胳膊擋在腦袋上,等著劇疼來臨。
年金玲舉起的雞毛撣子卻在半空中忽然給一擋,她微一蹙眉,驟然轉頭,卻見一女人站背後,細白的兩根指頭攫著雞毛撣子,涼涼的望著她,
「不要再打她啦!」
年金玲恰在氣腦袋上,心道哪個不要命的敢攔她,才要怒斥呵斥,卻瞬時面色一變,臉上浮露出震驚驚詫的神情,嗑嗑巴巴的道,
「大人!」
年金玲身型一戰,一邊說著一邊就要跪下去。
對於凌菲,年金玲從心底本能的畏怕,然卻還不等雙膝粘地,忽然尋思到這兒不是洛陽別苑,她也不再是她府中的僕人,這兒是她的地盤,並且二人還有欺侮之仇,面顏瞬時一變,就要抬首站起來。
腰身還不等直起,又驟然記起,即使不是在洛陽,凌菲也是大元的理政院侍郎、朝中重官,並且現在還是皇太子妃,不要說是她一個平頭百姓,就是濱郡巡撫來啦也要叩頭下跪,如果想要她的命比踩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只是片刻當中,年金玲似跪不跪,臉上接連反轉的改變,僵直在那,表情閃動不定,不知怎樣是好。
凌菲挺直而站,冷呵一聲,把手頭的雞毛撣子輕微微一彈,年金玲瞬時似給雷霹了一般趔趄倒退兩步,胳膊亂抓,而後一腚摔坐在地下,捂著撞上桌腳的胯骨哀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