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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12:04 作者: 蘇打火
    一炷香後,凌菲拿著手頭的繪紙挑了下眉,原封不動的擱遠處,用硬卡紙壓好,對背後的雪貂一勾手,輕身一躍出了鏤花木窗。

    凌菲出去的剎那,榻床榻上的人輕緩張開眼,拂衫起身,走至桌案前,目光落到那副墨水未乾的畫上,輕輕一怔。

    畫上華屋流帳,羅漢床繾綣,檀香裊裊。

    一男人合眼斜臥玉床間,手腕兒撐額,姿態慵懶,一襲寬衫流雲似水,流泄至塌沿。

    香鼎暖香矇矓,男子腦門幾縷烏髮散下,半擋似玉的美顏,削唇紅艷如火,衣裾微松,浮露出頸間皮膚滑如凝脂,華如圓月。

    輕煙半擋,溫日輕照,寧靜之中便多了二分妖媚曖味,訴不完的風情,欲訴還休。

    繪畫的人畫風奇特,簡略的幾筆勾畫,沒色彩重墨,卻把畫中人的樣態、樣貌描述的惟妙惟肖。

    畫卷的一邊還謄寫了首詩:

    「十月小春梅蕊綻,樓上四垂簾不捲,紅爐畫閣新裝遍,錦帳佳人貪睡暖。」

    墨跡歪歪斜斜,和畫非常不相稱,僅是那意思……

    秋凌霄久久的望著那行小字兒,一對眼睛如有流光閃動,忽然扭過臉去,雙肩戰抖,撫額悶笑出聲兒。

    待紙上的墨水幹了,秋凌霄自背後的書架上取出一個玫紅的鎏金漆匣,用心的把畫折好收起,把匣子放回原處,最後,禁不住又轉臉瞧了一眼,桃花眼一垂,又把匣子取出,擱最高的那個格子中。

    午後,秋凌霄依然沒有去萬興堂,僅是書屋中又多了一人。

    那個人滿身絳色流文華裳,冷眉淡目,一手拿棋,一手撐額,姿態從容矜貴,面顏貌似微倦,又像專注之極,秋月春花兒都不可以入其眸擾其心。

    第20章 大珠小珠落玉盤

    秋凌霄半倚著窗框,長腿微曲,一手拿著酒樽,一手拿著白瓷杯,一個人自斟自飲,桃花眼時時輕轉,淡微微的望著窗子外。

    紅砂香鼎內燃著上好的芷香,白香飄飄,隨著絲絲縷縷的酒香在寧靜的屋中纏繞飄散。

    半日,紫衣男人才落一子,長眼輕抬,望了一眼窗子外,但見一纖瘦背影在亭台樓閣但見穿梭,背後隨著一隻雪貂,或快或慢,繞在那道背影四周,不落半步。

    「為令虞公退親,你倒是煞費苦心。」

    沉淡的一聲響把秋凌霄的目光拉回,抬手把杯中酒飲盡,削唇粘了酒,蕩漾生波,懶懶笑說,

    「好玩罷了,山間這般無趣,總要自己找些樂子。」

    那個人瞅他一眼,頎長俊俏的長指之中夾著一粒墨玉棋子,噠的一聲響落到棋盤上,淡聲道,

    「既然無趣,不如回去。」

    秋凌霄從新倒滿酒,擱在唇邊,淡微勾唇,

    「回去?好容易躲出來,怎可以回去。」

    「那你便躲一生!」

    「一生又何妨,你當是我不敢?」

    「你明知,這親事兒不會成,無非是逼你下山!」

    秋凌霄看向青空,難的的臉面上有二分正經之色,

    「他逼我的已夠多了,怎可以哪回都順意!不要忘掉你答允我的,不管如何,留他性命!」

    男子拿棋的手一頓,纖睫半垂,無怒無喜的美顏不見半分情緒,片刻後才不溫不火的道,

    「自然!」

    遠處那道輕淺的背影忽然飛來,片刻間已到了臉前,一個翻轉,花季少女倒吊在檐下,

    「師哥!」

    一道清音灌入,如一縷輕風,吹散室中的寧靜跟沉悶。

    秋凌霄仰頭,紅唇蕩漾,桃花眼含了一汪春池,低醇的嗓音帶著輕輕寵溺,

    「咋啦?」

    豆蔻腦門上還有細汗,輕輕喘氣兒道,

    「渴了,討杯酒吃。」

    秋凌霄聽言一笑,倒了酒擱在少女唇邊。

    凌菲非常自然的便著他的手,叼起瓷杯,仰頭一飲而盡,酒香濃醇,入口甘冽,凌菲舔了下唇上的酒漬,意猶未盡,翻身落到窗上,踹了踹秋凌霄的大腿,順勢坐在他對邊,抬手去搶他手頭的酒樽。

    秋凌霄手一避,笑著搖首,

    「不准貪杯!」

    「小氣!」

    凌菲咕囔一聲,忽然張大眼見著他背後驚聲道,

    「看!你媳婦兒來啦!」

    秋凌霄蹙眉轉身,同時只覺手頭一輕,酒樽已給人奪去,待轉臉時,只看見一道淺色背影遠去,非常快人煙全都沒有了。

    只餘一直雪貂,坐在那兒瞠著一對黑眼球眼巴巴的望著他,又瞧了瞧桌面上的杏仁糕,秋凌霄撫額,他這是都招惹了一些啥?

    扔了一塊過去,

    「快快去望著她!」

    雪貂抱著點心,噌的一聲響便沒有了影兒。

    手頭拿著僅剩的一隻白瓷杯,忽然便記起適才少女沾了水的唇肉,不禁的輕淺一笑。

    這笑落到那男的眼中,目光一深,繼續落棋,淡聲道,

    「莫非真真的看上了人家,不如娶回去,虞公那不退也退啦!」

    秋凌霄聽言一愣,眼中笑容微斂,仰頭倚著窗框,聲響極輕的道,

    「娶婦這般無趣的事兒,咋適宜我?」

    凌菲躺在樹枝上,酒已空了半壺,雪貂過來,摟住便跑。

    凌菲一怔,這奸貂莫非不只噬甜還噬酒?

    飛身去追。

    此刻如有人看見這般一副景象必定驚的沒有法合嘴,但見嘉峪城屋頂上,一隻瑩白的飛貂抱著酒樽飛疾的逃竄,後邊隨著一花季少女,緊追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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