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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01:53 作者: 龔枂
「三姑娘放心吧,庫房裡還有許多銀絲炭,夠用一個冬了。」
林雪芙這才讓人收下,隨後又外對江嬤嬤說了些熨貼的話,江嬤嬤臨走時,又讓環兒悄悄給江嬤嬤塞了一個裝了金豆子的香囊。
看著江嬤嬤手裡掂著那香囊,笑容滿意地回去,林雪芙這才緩緩地起身回了內屋。
「姑娘,為什麼要給那麼多金豆子呢?她一年下來的例銀都沒這麼多,瞧得奴婢可心疼了!」小菊看著給出去的金豆子,肉疼得厲害,有人在的時候也不好說,此時沒了人,連忙追問。
「我現在雖說是尚書府嫡小姐,但其實不過也是人家嘴上一句話,這江嬤嬤是老太太跟前的紅人,只吩著她能在老太太面前多為我美言幾句。」
「可咱們統共才這麼一盒金豆子,這一下子就給出了那麼一大把。」小菊嘴裡嘟囔著,
但是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只把那裝著金豆子的盒子好好鎖著,放到了柜子底。
林雪芙笑看了一眼小菊那財奴樣兒:「小財奴,眼光得放遠些,往後面你就知道了。」
環兒也跟著笑了一下:「姑娘累了一天了,奴婢侍候您洗把臉,早些歇下吧。」
林雪芙也著實累了,洗漱後就上了床。
只不知是認床,還是這一天下來太多事情了,原本還極累,可一躺到了床上,反而是睡不著了,腦子裡的事情跳來跳去,一會兒是前世的事情,一會兒又是今生的事情,一會兒是林老夫人,一會兒是林二夫人。
轉著轉著,就又轉到了沈從白那兒。
雨夜裡,男人那張常年孤冷的臉上,望著她時那一抹少有的溫和與心疼,是她上輩子內心深處,最後一絲溫暖。
就是此時憶起,竟也是酸意涌動。
反覆輾轉之間,就聽到有人打了珠帘子進來的聲音,以為是環兒,她只輕說了一句:「不用陪夜了,你們就在外間的軟榻上睡著。」
說完,就見身後未有聲音,她有些疑惑,緩緩翻了個身,目光從手裡的書卷中抬起。
就見沈從白乍然站在她的床頭,一身寶藍色暗紋的刻絲袍,墨發高束,右手捂著左手臂,那捂著的地方,血順著藍色衣袖,正往地上滴著。
林雪芙驚得低呼出聲:「你怎的又受傷了?」
「又?」沈從白玩味地看向了她,那一雙幽沉沉的眸子,似盯住了落網的獵物一般。
林雪芙這才驚覺自己說漏了嘴,但面對這樣一個冷斂睿智的男人,此時再多解釋,顯然已是多餘。
顯然他這兩次受傷所做的事情,定是極為隱密,不能叫人知曉,是以此刻,她心裡驚得不得了,就怕他一怒之下,直接就把她滅了口。
思及此,她只覺得心頭一緊,一張嬌臉瞬間雪白,她警惕地盯著他,腳下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聲音亦因著害怕而微微顫抖:「我發誓,若我說出去,便叫我爛臉爛身子不得好死!」
「發誓不過張嘴閉嘴之間的功夫,我從來不信。」
「那我要怎麼做,你才能信我?」林雪芙聽他語氣,頓覺有了迴旋餘地,她深吸了一口氣,只逼著自己需得冷靜下來。
「唯有自己人,才能信任。」
林雪芙仰起了頭,雪白的小臉上,一雙杏眸瞳仁黑亮似那山葡萄一般,就那麼直勾勾地望著他:「怎麼樣才能成為您的自己人?」
「替我辦事。」
林雪芙微微一愣,嘴角扯了扯,「您沒有開玩笑吧?我就一個閨閣弱女子,我能為您辦什麼事呢。」
她一介閨中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不能拋頭露面,能幫做的事情有限,而且只怕十之八九不是什麼好差事,但是林雪芙又不敢拒絕得太過乾脆,就怕他一怒之下就要砍了她滅口。
沈從白緩緩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峻冷的眉眼上,微微揚了揚,「凡事不能只往壞的地方想,你可以適當往好的方向想想。」
林雪芙:……她倒是想要向好的方向想想,但問題是,得有那個方向啊!
「為我辦事也有好處,我的人,我必護著。」
沈從白的話才落,就聽那聲音脆脆卻堅定地應了一句:「好!!」
這一聲『好』,應得可真謂快。
林雪芙算是把『把握時機』給運用到了極致了。
「你不怕我誆騙你?」
「您這樣的人物,沒必要誆騙我吧?」
像她這樣的人,自是不可能那麼輕易信人,更不可能信任一個受傷闖入她房中的賊子,但勝就勝在她有著前世記憶,知曉他的真實身份,更知曉他的人品。
「先為我處理傷吧。」沈從白說著,撕下了衣袖,就見他的左臂,一道長長的刀傷,皮肉翻出。
林雪芙倒吸了一口氣:「怎麼傷成這樣?」
他抬頭看她:「能處理嗎?」
「……能!」林雪芙咬咬牙應下。
是報恩也罷,是保命也罷,這一刻,她不能也得能!
當然,她也確實是能的。
「你等會兒,我去拿藥箱。」
她出了房間,讓環兒悄悄去庫房取藥箱。
環兒本來昏昏欲睡,一聽嚇得直接就清醒了:「姑娘您受傷了?」
「別慌,我沒受傷。」林雪芙輕捂了環兒的嘴,壓低了聲音:「你先把藥箱拿來,其他的事情莫要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