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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0:01:22 作者: 易楠蘇伊
    張招娣從麻袋裡拿出一個袋子,包裹得嚴嚴實實,打開一看,居然是一隻燒雞。

    蘇以沫還沒見過媽媽這麼大方過,笑眯了眼,「媽,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怎麼這麼大方?還是今天又賣出大單了?」

    張招娣洗完手,將外面的袋子除去,然後用手將燒雞撕成好幾塊,這才回答女兒的問題,「這家新開的店,打八折。我就買了一隻。」

    說著,將雞腿遞給女兒。

    蘇以沫接過來,咬了一口,滿嘴都是肉香。

    雖然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但是鵬城的冬天也僅僅是多穿一件外套,所以這雞腿最好不要過夜。

    一家三口圍著飯桌吃燒雞。蘇愛國興致上來,將自己過年時喝的半瓶二鍋頭拿出來,用白瓶酒盅小口小口喝起來。

    蘇以沫瞧了一眼,她爸酒量沒多少,儀式感倒是挺強。

    她偷笑兩聲,扭頭跟媽媽說起許主任被抓的事。

    張招娣跟許主任接觸不多,但是她不喜歡許夫人。這人仗著丈夫是小領導,就在家屬區耀武揚威,好像所有人都該巴結她。有一回,許夫人到食堂打菜,沒有排隊,她說了許夫人幾句,許夫人就懷恨在心。到處說她不賢惠,是只母老1虎,還假惺惺湊到蘇愛國面前問他是不是壓制不住老婆。

    張招娣向來直爽,哪裡是許夫人的對手,對上她只能吃啞巴虧。可次數多了,她也不是傻子,哪裡不知道是誰傳的謠言。為了丈夫能夠拿到過年時的節禮,她通常都忍了。

    這會兒聽到許主任被抓,她心裡別提多暢快了。整天把丈夫掛在嘴邊,現在丈夫貪1污,看她還有沒有臉炫耀。

    張招娣笑得前仰後合,「活該!」

    笑罷,她又有些好奇是誰做的好事。

    蘇以沫把自己的猜測說了。

    張招娣微微有些驚訝,不過想到之前許聰罵鄧廠長「癱子」,正常人都忍不了。好傢夥,許主任這是被自己親兒子給坑了呀。

    她們娘倆說說笑笑不停,蘇愛國在邊上沒有插嘴,等兩人說完了,他才說起一事,「明天兩位副廠長也該回來了,這次肯定會派新廠長過來。」

    提起這事,張招娣眼巴巴看著他,「誰啊?」

    「不知道。」蘇愛國一臉無奈,「明天應該就能知道了。」

    翌日,蘇以沫和鄧舒月並肩上學,剛進教室,就見許聰那些狐朋狗友正圍著許聰說個不停。

    為首的那個男孩正是陳賢東,平時就屬他最舔許聰,這會兒卻也是他頭一個帶頭欺負許聰,「許聰,我聽說你爸被檢察院的人抓走了?」

    一個穿藍衣服的男孩嬉笑著,「你爸貪了錢吧?」

    穿灰衣服的男孩撇撇嘴,眼裡嘲諷藏都藏不住,「怪不得你平時那麼大方呢。原來都是貪來的。」

    ……

    這些人可都是跟許聰玩得最好的。他們不僅不安慰自己的好兄弟,還反過來欺辱他。而其他學生也是裝聾作啞。

    以前許聰帶頭欺負學生時,不少學生還會告訴老師。就像蘇以沫被孤立時,就有同學偷偷叫來了老師。可輪到許聰,沒有人打報告,可見許聰平時有多招人恨。

    再看看許聰,往日囂張跋扈,這會兒被十幾個男同學圍起來寒磣,卻連個屁都不敢放,兩隻手架著腦袋抵在書桌上,眼眶赤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就像被人拋棄的小獸,可憐又無助。

    鄧舒月站在門口愣了好幾秒,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蘇以沫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她走到講台,將書包扔到桌上,拿起黑板擦敲了敲,「從今天開始,誰要取笑同學,我就上報給老師。」

    這些男同學是班裡的刺兒頭,可還是怕老師的。

    有兩個同學擔心她真的會告訴老師,悻悻然站起來。

    陳賢東沒打算離開,反而抱著胳膊看向蘇以沫,「他之前欺負過你,你都忘了?」

    蘇以沫哂笑兩聲,「他之前為你出頭找我麻煩,你不是也忘了?」

    陳賢東臉色鐵青,再看其他同學異樣的眼神,踢了一下凳子,回到後面坐下。

    其他人不敢惹蘇以沫,灰溜溜跟在後頭。

    等蘇以沫回到座位,鄧舒月有些驚訝,「你居然會幫他?我還以為你很討厭他呢。」

    許聰此時也扭頭看了過來。他的表情與鄧舒月如出一轍。

    蘇以沫嘆了口氣,「之前的事他已經得到過教訓。如果任由這些人霸凌,他一輩子就毀了。他罪不至死。」

    蘇以沫的為人準則就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但是凡事都講究一個度。不能借著報仇的名頭,把人往死里逼。那是給自己招禍呢。凡是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說到底許聰也只是個七歲孩子,被父母寵壞了,但還沒到傷天害理的地步,何必把他往死里逼。

    他父親被抓,家屬區的街坊四鄰一定會用異樣的眼神看他。他又不是傻子,肯定能體會到前後差別。要是他在學校也被人欺負,就等於失去最後一片樂土。這樣的他很容易鑽牛角尖。

    鄧舒月以為罵她爸爸是癱子的許聰很壞,可其實他可以更壞。只是她年紀小,壓根沒見過真正的壞人。

    鄧舒月有些羞愧,小臉漲得通紅,「我剛剛看到他被人欺負,居然覺得暢快。」

    蘇以沫卻不覺得鄧舒月有什麼不對,「他畢竟傷害了你。看到他面臨你曾經的傷害,你肯定有大仇得報的感覺。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的反應很正常。他傷我的時候,我把他打得鼻青眼腫,所以我不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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