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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53:00 作者: 顏月溪
「你在惠普乾的怎麼樣?」林悠岳問。「呦,終於想到關心我了,小女子不勝榮幸。托你林大律師的福,小女子已經是創意總監了。」李瑤得意的說。林悠岳讚許道:「我一向認為你是L市最有才華的畫家之一,做廣告這行太屈才了。」李瑤笑道:「人生得你這一知己足矣!」
林悠岳想起她上次說這句話,正是他決定一心一意追求楚彤,而和她分手的那一晚。往事歷歷在目,卻已物是人非。楚彤和他,早已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想什麼呢,這麼出神?讓我猜一猜,想你老婆了吧。」李瑤聰明剔透的像個精靈。林悠岳苦苦一笑,道:「你再這麼聰明,會嫁不出去的。」李瑤漠然道:「我等你娶我,可你娶的是別人。」
林悠岳看了她一眼,道:「你一直說自己是一個不要婚姻的女人,現在也後悔了吧?」李瑤道:「我現在也是不想結婚的。婚姻不適合我,也未必適合你。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人,可也不快樂。婚姻一向都是愛情的墳墓。」 林悠岳沉默不語。
對於林悠岳的一夜未歸,楚彤心知肚明。早上,她從臥室出來,正好遇上林悠岳從外邊回來。兩人都有點尷尬,特別是當楚彤聞到他身上似有若無的香水味,楚彤立刻想到了有一面之緣的李瑤。她心裡自嘲的一笑,向林悠岳道:「昨晚媽媽打電話來,叫你這幾天回家一趟。」
林悠岳想說句話,卻說不出口,只得含糊的應了一聲。回房換衣服洗澡,他才看到襯衣領上淡淡的口紅印,心裡有些忐忑。楚彤分明是看到了,可她毫無反應,想到此處,林悠岳的心情跌至冰點。
我是你姐姐
在林家,不出林悠岳所料,林母和他談的仍是楚彤的精神狀況。林母道:「不行就送她去住院吧,你整天忙工作哪有時間照顧她?」林悠岳搖頭,道:「她沒什麼問題。我不能送她去那種地方。」
林母無可奈何的嘆氣,道:「你真是命里欠她的。怎麼讓你攤上這麼個媳婦,不是昏迷不醒就是得抑鬱症。與其這樣過日子,當初就不該結婚。到現在連個孩子也生不出來。」林悠岳頭痛無比,懶得再說一句話。林母心疼兒子,陪著他傷心。
楚彤一直沒有問林悠岳一夜不歸的原因。林悠岳失望之餘,和李瑤的關係又恢復到了認識楚彤之前的狀態。直到有一天,楚彤外出購物,無意中和他們走對面。
林悠岳的臉色一下子變的蒼白,李瑤倒是處變不驚,她故意挽著林悠岳的胳膊向楚彤甜甜一笑。楚彤也向她微笑,沒有一絲生氣的表情,這倒令李瑤又意外又心有不甘。
林悠岳感到徹骨的寒冷,像置身於西伯利亞的漫天風雪之中,絕望啃噬著他的心。然而,他不知道楚彤偽裝的冷靜外表下隱藏的傷感和絕望一點也不比他少。
她走到街角,看著茫茫人海,悲從中來,眼淚像決堤的海水一樣蔓延。那錐心刺骨的痛直刺深心,那感覺像是站在懸崖邊,一縱身便是粉身碎骨。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的見面只在早上吃飯的時候。這天早上,林悠岳見楚彤似乎有話想說,主動道:「明天我要去天津找一個重要證人,可能要三四天。」楚彤哦了一聲,半天才道:「什麼案子?」「殺人。」林悠岳道。楚彤沒有言語,心不在焉的喝著牛奶。
林悠岳穿好西裝要走的時候,楚彤才道:「你精神不太好,要好好休息。晚上我替你收拾衣服行李吧!」林悠岳愣了一愣,有些意外,楚彤好幾天沒和他說過話了。
林悠岳到事務所之後,就忙著準備去天津查案的材料。手機響起來,他隨手拿過來一看,是他姐姐林悠然發來的簡訊,以為只是普通的問候語,一看才有些詫異。
林悠然的簡訊只有簡單的四個字:縱慾傷身。林悠岳疑竇頓生,不知道林悠然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放下文件坐到轉椅上。他皺著眉想了半天,撥通了林悠然的電話。
「姐,你什麼意思啊?」林悠岳開門見山的問。「你自己心裡有數,還好意思問我。」林悠然也沒和他客氣。「是不是小彤跟你說了什麼?」林悠岳的腦筋轉的很快。林悠然冷笑一聲,道:「你覺得小彤會跟我說這些嗎,你這麼不了解你老婆?」林悠然似乎很生氣。
林悠岳皺眉道:「我們之間的事不是一兩句話就說的清楚的。」林悠然不屑的冷哼一聲:「你結婚前和那些模特、小明星混在一起也就算了,現在已經是結過婚的人了,怎麼還那麼荒唐?本來聽媽媽說小彤精神有毛病,我還信以為真,以為倒霉事全讓你遇上了。昨天才知道她會變成那樣,全是因為你在外面又有了女人。」
林悠岳無法為自己辯解,只得不做聲。「怎麼不說話?」林悠然忿忿的問。「我也沒想到會成今天這樣子,這絕不是我的本意。」林悠岳替自己辯解。
林悠然斥道:「上次你回家時,媽看你臉色發青,眼圈發黑,擔心你忙工作累壞了身體。昨天叫我陪她去你家,送點補品和藥材叫小彤和李阿姨煲湯給你喝。媽還私下裡問小彤,你們的夫妻生活正常不正常,小彤說很好。她騙得了媽媽騙不了我,一個女人在那麼短時間就憔悴成那樣,她丈夫不可能脫得了干係。我悄悄問了李阿姨才知道,你幾乎每天都到後半夜才回家。不要說你在外面應酬,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你。」
林悠然一長串的話讓林悠岳啞口無言,他沉默了半晌道:「我和小彤之間出了些問題。」「不管出了什麼問題你也不能在外面玩女人!」林悠然訓斥道。林悠岳沉默。林悠然仍氣憤不平,道:「你這樣折磨她,你的心一點不疼嗎?當初可是你自己非要娶她的,早知今日,又何必結婚。」
林悠然對唯一的弟弟向來十分關心,林悠岳也很聽她的話,所以他也不想再瞞著,忍不住向姐姐訴苦道:「不是我不想好好對她,是她不給我機會。她恢復記憶想起了以前的事,就不信任我了。姐,我也不瞞你,我和她已經分居好幾個月了。她不讓我碰她。」
「怎麼會這樣?」林悠然嘆了口氣,她又道:「媽以為你臉色不好是因為天天和小彤粘在一起,小彤極力維護你,說是因為她很想要個孩子。媽就責備她不應該為了要孩子不愛惜你的身體。你都對她那樣了,她也沒在我們面前提你和李瑤的事。你應該知道,那是因為她愛你。」林悠岳震驚的久久無言。
林悠然繼續勸道:「雖然我是你姐姐,可我也是個女人,我很清楚一個女人知道自己丈夫在外面有別的女人是什麼滋味。聽我一句勸,要是你還在乎她,就好好愛惜她,踏踏實實過日子。要是你放不下以前那種生活方式,就乾脆和她離婚。你們這種生活再維持下去,小彤會垮掉的。我不知道你每天看到她那麼可憐,怎麼還能狠得下出去夜夜笙歌。」
林悠然的一番話讓林悠岳慚愧的無地自容,連外人看到小彤都為她抱不平,自己作為她丈夫倒心安理得的和舊情人來往,曾經他還口口聲聲的說如何如何愛她,想到這些林悠岳自責不已。
「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愛小彤,從來沒有變過。我會好好處理我和小彤的事。」林悠岳沉默了片刻,由衷道:「姐,謝謝你!」「不用謝我,我是你姐姐。你們倆過得好,爸媽和我才能放心呀。」
晚上,林悠岳早早就回到家。吃完飯,楚彤回房間替他收拾衣物用品。看著她瘦弱的身影,林悠岳心裡一痛,走過去抱住她。楚彤微微一顫抖,沒有掙扎。林悠岳把臉貼在她臉頰上,動情的說:「這些日子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小彤,不要再對我這麼冷淡。」
他的聲音充滿了內疚和苦惱,楚彤的心不得不為之一動。林悠岳在她耳畔吻了一吻,楚彤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原來他們都是如此的渴望對方的愛。
她抽泣了一下,向他勉強一笑,道:「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出遠門。」林悠岳見她態度有所軟化,道:「別讓我睡書房,我害怕一個人。」楚彤沒有說什麼,默默的收拾行李。
夜晚,兩人睡在一張床上,卻各懷心事。林悠岳以為楚彤已經不再生他的氣,心滿意足的沉沉睡去。楚彤卻難以入眠。她丈夫像個頑皮的孩子似的緊緊依偎在她懷裡,睡的那麼踏實安詳,嘴角還掛著笑。男人有時候就是像孩子,可以一下子忘記他想忘記的事,女人卻做不到。
楚彤知道,這些日子其實是自己把林悠岳逼回那些女人身邊,她也知道,林悠岳仍然深深的愛她,可她就是無法解開心結。明知道這麼做對林悠岳傷害有多大,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就像今晚,林悠岳只是要求睡在她身邊,卻沒有碰她,就是因為他知道她暫時還不能坦然接受他。儘管如此,他還是那麼滿足的像個孩子。楚彤心亂如麻。
林悠岳去天津之後,經過兩天的考慮,楚彤決定離開L市一段日子。她留了張便條給林悠岳,告訴他自己要去雲南旅行,回來之後會決定他們的關係。她沒有告訴他,她要去多久,只是叫他不要去找她。同便條一起留下的還有那枚結婚時的鑽石戒指。
林悠岳出差回來看到楚彤的便條,深深嘆了口氣。楚彤是如此固執的女子,任憑他對她假裝無情或溫柔體貼,她始終能不為所動的堅持自己的想法。
親愛的,我們回家
狄更斯在《雙城記》的開頭曾寫下這段文字:「那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那是智慧的年頭,那是愚昧的年頭;那是信仰的時期,那是懷疑的時期;那是光明的季節,那是黑暗的季節;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我們全都在直奔天堂,我們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
是的,我們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我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我們擁有的只有今天。我們知道自己愛著一些人,卻往往不得不離開。到頭來,我們失去這些愛時,才發現自己當初的選擇是錯誤的。
楚彤在麗江已經住了半年多,這裡的山山水水,她都走遍了。麗江的雨很美,漫步在酒吧街上,別有一番古老的韻味。在這裡,楚彤意外的遇見了她昏迷期間照顧她的私人護士譚苗苗和她的新婚丈夫。譚苗苗為人熱情,非要請楚彤去酒吧里坐坐。
「上次見到你,還是在你和林律師的婚禮上,你怎麼瘦了這麼多?」譚苗苗關心的問。「一言難盡。」楚彤感嘆的說。譚苗苗問:「你一個人出來旅行,林律師呢?」「他在L市,很忙,走不開。」楚彤輕描淡寫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