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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53:00 作者: 顏月溪
    而她所需要付出的,就是和給她這種優雅生活的男人相親相愛。更重要的是這個男人非但不老不醜不庸俗不粗魯也不花心,反而還很年輕英俊、睿智幽默、忠誠專一。想到此處,楚彤的心被苦澀包圍,原先她認為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現在回頭細想,她的這種生活狀態分明就是寄生蟲,她更像他花錢養的一個寵物。

    林悠岳不知什麼時候也醒了,他看到楚彤佇立窗前,走過去抱住她。楚彤一陣顫抖,忽然感到害怕。林悠岳吻她的香肩,憐惜道:「是不是睡不著,有心事嗎?」楚彤平靜下來,靠在他身上道:「我想要孩子,悠,是不是我不能生孩子?」林悠岳以為她真的在為此事發愁,輕撫她的秀髮,安慰她道:「貓咪,別這麼想,也許是我沒那福氣呢!」

    楚彤心裡一痛,其實她能感覺到林悠岳有多愛她,可這份愛未免攙雜了太多的心機和算計。林悠岳不知道她在想這些,嘆了口氣。他想著怎樣告訴她,才能最大程度的減少對她的傷害。

    雖然楚彤很想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可她始終開不了口問林悠岳。無奈之下,她只好趁林悠岳上班時到書房去,希望能找到有用的東西。然而,書房裡無非是些法律書籍和案件資料、卷宗,並沒有她想找的東西。

    就在她東翻西找的時候,林悠岳忽然從外邊進來。「找什麼呢,小彤?」林悠岳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沒有起疑。楚彤一驚之下,碰掉了書架上的一本書。「我在找我的一本書,寫稿要查點資料。你怎麼這時候就下班啦?」楚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回來拿東西,喏,就是這個檔案袋。」林悠岳在書桌上拿起一個牛皮紙檔案袋。楚彤極不自然的向他微微一笑,林悠岳走到她面前,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道:「你今天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楚彤搖頭,「我沒什麼。」「晚上我早點回來。」林悠岳暗示性的向她笑笑,就離開了書房,回事務所去了。

    林悠岳走後,楚彤疲倦的癱坐在地板上。這兩天她度日如年,無法思考也無法冷靜,胸口像被千斤巨石壓著,沉重的透不過氣來。想哭,卻哭不出來。原來遇到真正傷心的事,哭反而是一種最簡單的發泄;哭不出來,才是滿腔鬱悶,痛到極點。

    和他攤牌

    人有了心事,生活就會變得複雜。衣食住行、行走坐臥,無一不是負擔。生活的壓力本來就很大,還必須和一個害怕見到的人朝夕相對的話,精神崩潰是遲早的事。

    此後的幾天,楚彤一直心事重重、精神恍惚。每次見到林悠岳,她的心裡都充滿矛盾。和林悠岳單獨相對,變得很不自然。他們畢竟已經是夫妻,夫妻之間親密的行為是促進感情的紐帶,也是情感交流的最重要方式。她不能總是以不舒服來拒絕他,林悠岳越是體諒她,越讓她痛苦。

    恢復記憶以後,她已經失眠了好幾夜,整個人都憔悴了。又是夜晚,楚彤夢遊似的離開臥室,下樓來到游泳池邊。這個半露天游泳池是林悠岳自己設計的,池水清澈碧藍。

    楚彤坐在池邊,腳伸到水裡划動著。一天之中,這一刻才是她最放鬆的時候。林悠岳一覺醒來,發現妻子不在床上,忙披件外衣去找她。

    楚彤對水凝思,覺得自己並不如想像中那樣堅強。她發現自己既不能既往不咎的原諒林悠岳,也不能無牽無掛的離開他。以前的幸福都像一場夢,她隱隱覺得也許自己根本就不該恢復記憶。

    林悠岳披了件衣服在她身上,道:「回屋吧,這裡太涼了。」楚彤用夢一樣的語氣道:「你知道嗎?水的聲音白天和夜晚是不一樣的!」林悠岳道:「白天人太浮躁,很多聲音都聽不到。」楚彤道:「你覺得人和人之間能夠真正了解嗎?」林悠岳沒有立刻回答,把她從水裡抱起來。

    兩人回到臥室,楚彤又感到了壓抑。林悠岳並沒有開燈,也沒有回去睡覺。他坐到窗邊的沙發上,對楚彤道:「來,坐下!咱們聊聊。」他的身影在月色中特別詭異和神秘,目光尤其凌厲,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麼。楚彤不禁心裡一怵,順從的走到他身邊坐下。

    林悠岳望著她,平靜的說:「你恢復記憶了是嗎?想起我的真面目了。」這話太突兀,楚彤沒有心理準備,有些措手不及。「給我一個回答,小彤。」林悠岳的語氣讓人絲毫感覺不出喜怒。

    「是的,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楚彤決定和他攤牌。「看來我的感覺是對的。怪不得這幾天你總不讓我碰你,甚至我每次抱你,都能感覺到你在我懷裡發抖。你是怕我吧?」雖然林悠岳的表情水一般平靜,但其實這件事在他心裡也盤亘好幾天了。

    楚彤卻有些受不了,她站起來,惶恐不安道:「明天再說好嗎?明天再說,我現在什麼都不能想。」她剛要走,林悠岳拉住她一隻胳膊,軟中帶硬的說道:「你不要再逃避了!」

    楚彤被迫重新坐下來,此時的林悠岳讓她感到恐懼。她迷離無助的眼神讓林悠岳很是心痛,握住她肩胛,道:「我們都不能再逃避了。」

    楚彤垂著眼眸不看他,他托起她的下巴,沉痛的問她:「為什麼我們都結婚這麼久了,你想起以前的事還是會怕我?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我真的對你做過殘忍的事嗎?」

    楚彤的眼淚洶湧而下,她推開林悠岳的手,泣道:「你讓我怎麼接受,我是你花兩百萬從另一個男人那裡買來的。你為什麼要這樣侮辱我?我是人,不是市場上買賣的貨物。」

    林悠岳激動道:「我早就說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為什麼你寧可相信魏淮北的話,也不信我的話。你想弄明白兩百萬的事對嗎,跟我來,我會讓你看到真相。」他上前一步,楚彤就退後一步。終於他狠下心來,拖著楚彤的胳膊,帶她來到書房。

    楚彤看他翻箱倒櫃的找東西,似乎憋著一口氣。和他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她從來沒見他如此生氣。他強迫她坐到電腦前,放了一張碟進去。碟片的內容正是楚彤車禍後,林悠岳和魏淮北的那次見面。

    面對魏淮北的親口證實,楚彤不敢相信,這個和自己差一點就論及婚嫁的人竟是如此卑劣。為了錢,可以出賣愛情,出賣尊嚴,甚至不惜把心愛的女友讓給別人。而楚彤自己呢,一直被這兩個男人騙得好慘。

    「你看看這些照片,都是他拍的。」林悠岳翻出那時魏淮北用以要挾他的那些裸照。楚彤只瞄了一眼,就知道照片上的人是她自己。他還留著這些照片,可見他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他處心積慮的布局,當然會為自己找好退路。

    楚彤推開林悠岳,恍恍惚惚的蹣跚著走出書房,走著走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林悠岳追她出來,見她昏倒在地,忙走上前抱起她回臥室。

    楚彤很快就醒了過來,林悠岳坐在床邊看著她,表情十分複雜。「其實我早就想把整件事的真相告訴你,可是我沒有勇氣。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會諒解我,畢竟我也曾做過不光彩的事,我很高興你恢復記憶後沒有一走了之。」林悠岳誠摯的說。

    楚彤嘆了口氣,幽幽道:「不要再和我說這件事,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我需要時間考慮。」林悠岳知道她的個性,沒有提出異議,道:「好吧,我們都需要時間想清楚。這段時間我到書房去住。」楚彤點點頭。從這天晚上起,兩人開始分居。

    為了減輕痛苦,林悠岳把每天的工作表都排得滿滿的。早晚吃飯時見到楚彤,兩人也只是淡淡的說上兩句無關緊要的話。楚彤不是待在房間裡發呆,就是到海邊坐上好幾個鐘頭。一個多月過去,她幾乎患上了抑鬱症。林悠岳看在眼裡,可無能為力。她那樣好強,根本不會跟他去看心理醫生。

    林悠岳自己也在苦悶和壓抑中掙扎,在這種心境下,他輸掉了一場很重要的官司。沮喪之餘,他想到了回家,雖然和楚彤關係緊張,但至少看到她會給他一點安慰。然而楚彤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待在家裡。

    「小彤呢?」林悠岳問保姆李阿姨。李阿姨告訴他,楚彤已經離家一天了。「你沒問她去哪了?」林悠岳有點不悅的問。

    李阿姨委屈道:「小彤要出門,我怎麼好多問。她最近脾氣好大,昨天我收拾房間時碰了一下她的電腦,她就大驚小怪,叫我以後不要碰她的東西。林律師,我看你是該帶你太太去看醫生了。」林悠岳心煩意亂,也不好再說什麼。

    李阿姨似乎下決心要和他談楚彤的事,明知男主人心情欠佳,仍堅持道:「我看小彤越來越不正常,整天不是發呆就是到海邊遊蕩。我問她想吃什麼菜,她也愛理不理。你不回來吃飯的時候,她也幾乎不吃什麼東西。這樣下去,她身體會垮掉的。」聽了這話,林悠岳更加苦惱的無以復加。「我知道了。」他疲倦的說。

    第二天,楚彤起床很晚,沒有見到林悠岳。「李阿姨,前天的事對不起。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楚彤為前天無故發火的事向李阿姨道歉。

    李阿姨看著日漸瘦弱的楚彤嘆了口氣,道:「別怪我多嘴,你和小林律師到底怎麼回事啊?挺好的小倆口忽然像陌生人似的,小林律師以前多寵你,夫妻倆哪有隔夜仇呢。」楚彤慘然一笑,沒有說什麼。

    不想面對空蕩蕩的家和冷漠的妻子,林悠岳回家越來越晚。有好幾天,幾乎是到午夜,楚彤才聽到樓梯上他的腳步聲。她可以想像他夜遊晚歸的原因,她自己的心也在流血。

    她清楚的知道,有一個事實無法抹去,她愛林悠岳。每天晚上,楚彤站在二樓臥室窗口,看著林悠岳一次比一次晚回來,常常在沙發上坐到天亮。

    在以前常去的酒吧里,林悠岳無意中又遇到了李瑤。李瑤還是一如既往的美艷風情,她極為大方的坐到吧檯旁,看著正在喝酒的林悠岳,道:「Hi!好久不見!」林悠岳回過身來,向她笑道:「你還是這麼風情萬種。」

    李瑤媚眼一飛,道:「怎麼一個人喝悶酒也不找老朋友啊,是不是怕你太太吃醋?」林悠岳喝了口啤酒,沒有理會她。李瑤伸出纖纖玉手,在他肩上輕輕點了一下,笑道:「你這人一向喜新厭舊。」林悠岳似笑非笑道:「誰說的?我從來不拒絕美女。」李瑤優雅的聳肩,林悠岳看著她,原始的欲望一點點被點燃。

    在李瑤家,兩人躺在臥室的床上。林悠岳抽著煙,李瑤慵懶的調侃道:「你以前從來不在床上抽菸的。是不是你那個小記者又不讓你省心了?」林悠岳假裝要拿煙去燙她,李瑤連忙躲閃,嘻笑著求饒,「我不敢了!不敢了!」林悠岳忍不住笑,掐滅了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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