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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52:28 作者: 做飯小狗
儘管後來他去上高中,又上大學,他們見面的時間就只剩下暑假,林叄七也從來沒覺得,他們的關係因為距離而生疏。
今年的暑假意義重大——她打算在這個暑假告白,在十八歲生日那天,以一個成年人的身份。
前座的陽光有些刺眼,陳嘉巳上車就戴上了墨鏡,也拿了另一副給她。
車內的冷氣大概調得有些低,吹久了覺得不適,林叄七瑟縮一下,動作很小,但還是被注意到。
陳嘉巳空出手調高溫度,又問:「要開一點窗戶嗎?」
林叄七搖頭,吹進來的風會把頭髮黏在臉上、嘴唇上,那樣子很醜。
「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坐車兜風,總讓我帶著你,說迎著風唱的歌比平時好聽。」陳嘉巳笑著回憶起以前。
「那都是初中的事啦!」
林叄七不願提起以前的黑歷史,從小一起長大的唯一壞處,就是小時候的黑歷史太多太多。
反觀陳嘉巳,她從來沒見過他失態的模樣,完美得像個神話。
他也確實是神話一樣的存在,校園裡的傳奇人物,談及他的名字,似乎沒有一個人會說不喜歡他,無論異性緣還是同性緣都很好。
看到車后座裝滿了零食的便利袋,林叄七皺起眉,「林拾六那小子怎麼又使喚你了。」
林拾六是林叄七的弟弟,十二歲,正處於最討人嫌的年紀。
陳嘉巳接她回家,其實不是回她自己家,而是去陳家。
林叄七的爸爸是個演員,媽媽是經紀人,前幾年,林爸爸因為某部劇的反派角色,突然提升了知名度,演藝事業蒸蒸日上。
與之相對,對兒女的陪伴也減少。
林爸爸是個,林媽媽的父母又因為重男輕女,和林媽媽關係並不好,最落魄的時候幾年沒見過一次面。
忙起來後,他們把兒女託付給十幾年交情的陳家。林叄七和林拾六平時在學校寄宿,暑假就寄住在陳家,受陳家父母的照顧。
兩姐弟對父母的繁忙完全沒有意見,甚至求之不得。
為了培養他們的獨立意識,林媽媽一直對他們很嚴格。而陳家對小孩是放養政策,他們住在陳家,就像是脫了韁繩的野馬,盡情撒歡。
早上可以睡懶覺,晚上過了十一點可以不用躲在被子裡,一邊豎起耳朵聽門口的腳步聲,一邊提心弔膽玩手機。
看不慣對方可以吵架對罵,不用擔心被媽媽逼著互相擁抱,道歉、懺悔,大聲說出對方十個優點——那簡直比擠沒熟的痘痘還痛苦!
後車座的零食,海鹽薯片、棒冰,基本都是林拾六愛吃的東西,一看就是那小子指名要買的。
明明從別墅騎車去便利店,只有十幾分鐘的路,他懶得連門都懶得出,懶死算了!
比起她的不滿,陳嘉巳還是一樣地寬容,「剛好我出門,順便給他帶了。」
林叄七嘟囔著說:「你這樣只會讓他得寸進尺。」
陳嘉巳沒言語,只不以為意地笑。
林叄七也沒再多說什麼。
其實得寸進尺這話,她最沒資格說,因為她也一樣,仗著陳嘉巳的溫柔寬容,做了許多得寸進尺的事。
意識到這點,她莫名心虛,若無其事地扭過頭,裝作看窗外的風景。假裝看得專注,哪怕墨鏡因為心虛低頭,滑下鼻樑,她也沒去扶。
黑色的賓利在海邊公路飛馳,林叄七在座位這邊,能看到沙灘和碧藍的海。
天和海是一樣的藍,飄浮的雲,像手感很好的絲絨,又像海里翻騰的浪。
路邊間隔規律的樹,和投射在地面的樹影,一塊飛速後退。
陳家的別墅在青安市海邊的山頭,從分岔路口馳進蜿蜒的坡道,寬闊的視野被濃郁的樹替代。
樹影貼上乾淨的路面,陽光逃出樹葉的縫隙,金色的光斑從林叄七臉上掠過。
她的童年、少年都在這裡,這條路上的一切,她都十分熟悉。
院子裡種著櫻桃樹的那一家姓顧,顧叔叔顧阿姨是對熱情好客的夫妻,喜歡和陳阿姨打牌,卻總是輸。每年都會邀請他們去採摘櫻桃,釀作櫻桃酒。
圍牆上爬滿凌霄花的那一家姓簡,養了一隻藍眼睛的哈士奇,神經質的狗子,幾乎每周都要上演一次離家出走。
他們從大驚小怪,到習以為常,有時候還會留它在家睡覺。
十分鐘後,車開進被歲月賦以斑駁鏽跡的藍色大門,到達今天的終點,她暑假的起點。
車停在車庫,林叄七下了車,陳嘉巳幫她把行李箱提進屋。
才走進前院,屋裡傳來小男孩還沒變聲的嗓音,洪亮到刺耳:「戌懿哥你又搞偷襲!」
緊接著,被大吼名字的男生從屋內衝出來。
亮藍色的短袖上衣,白色休閒短褲,長腿踩著一雙藍色的人字拖。
一年沒見,他竟把頭髮留得這樣長,發尾綁出一個小辮,隨性不羈。
少年兩隻手握著黃色水槍,陽光落在眼角眉梢,帶著惡作劇得逞後的,張揚笑意。
陳戌懿,陳嘉巳同父異母的弟弟,和林叄七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家醫院出生的人。
也是她童年生活的蛀蟲、美好暑假的破壞者。
如果說,十二歲的林拾六是最討人厭的年紀,那陳戌懿的每一歲,都是在林叄七最討厭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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