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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51:05 作者: 惘若
她偷看了他兩眼,江聽白靠著寬大的座椅,雙手交疊著放在腿上,沒有表情的虛眸垂眼,低頭翻閱著下午的會議文件。
好容易等到他看完。於祗清了下嗓子開口,「你在牛津的時候,喜歡來蘇黎世嗎?」
「不喜歡。」
江聽白冰冷地給到三個字。
於祗啊一聲,「為什麼呀?你對這裡印象不好?」
江聽白架著的腳換了下位置,「城市建設美感不如倫敦,文化底蘊不如羅馬,城軌交通細分到離譜,換乘你必須得掐著秒表。」
而此時他們恰好路過蘇黎世湖。
江聽白拿下巴點了點車窗外,「瞧瞧,一群攧手攧腳還覺得自己特美的天鵝。比鬼都難看的赤嘴紅頭鴨,真就隨便長長就完事了。」
於祗目瞪口呆地聽完他這番高見。她咽了咽口水,一句話都說不出。這大概是蘇黎世在世人口中得過的最低分,就是打平均分時都會被去掉的那一種。
江聽白他真的有很踏實的,在平等地厭惡著這世上的每一樣事物。
一直到飛機降落在希思羅機場。於祗都沒再提起交談的欲望。
她不說話。江聽白是絕對不會先說的,他必須保持著清醒的頭腦。沒那麼輕易被隨口提離婚的於二,三言兩語就把這個事兒支過去。
蕭鐸就這麼站在地面,目送著江聽白闊步昂首地抱於祗下了舷梯,姿勢親密,表情卻很生疏。
「夫人的手沒事吧?」蕭鐸問。
於祗搖頭,「掛了點小彩,沒大礙。」
江聽白把她放進車裡,「先送她去酒店。」
他也不等於祗張嘴,就大力甩上了車門。
在看著於祗的車開遠以後,江聽白頓了幾秒,想到這一路於祗都沒再提離婚那檔子事兒,言語間也是加倍殷勤。他的心也跟著飛機落了地一樣,意閒神定的,帶著助理們上了另一台車。
於祗剛上車沒注意,前頭開車的竟是寕江秘書室的Aimee,就是在茶水間大講翟穎想勾引他們老闆的小姑娘。
她正了下後視鏡,「夫人,這幾天由我全程陪同您,做的不好的地方請多包涵。」
於祗點點頭,「原來你也不止是會在瓜田裡上躥下跳。」
起碼她有國際駕照,會一口地道的英式發音。
Aimee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江總把我調英國事務部了,我先生一家都在這邊定居。」
「那他還挺照顧人的。」
於祗沒想到一貫奉行慈不掌兵的江聽白,也會有這麼人性化的一面。
過了片刻她又問,「他是去會場了嗎?」
Aimee點點頭,「是的,下午是特邀嘉賓的非正式會議,後天才是全球直播的峰會,結束後還要參加晚宴。今天江總估計得忙到很晚才能回。」
於祗嘖了聲。晚宴怕是比討論會還要消磨人,數不清的人情客往。光是聽著就勞心勞力的程度,確實這太子爺不是人人當得。
她又想起自己的診斷報告。既然打算了把選擇權交到江聽白手上,也得找個時間親口告訴他。雖然她知道,江聽白百分之九十九,會對這種後繼無人的論調嗤之以鼻,但不排除他在最初得知的幾秒鐘里,會有百分之一為寕江集團的前景發愁。
如果這百分之一占了上風的話。於祗在心裡跟自己說,如果這百分之一最後推翻了她篤定的百分之九十九的話,她也不怪江聽白。
說到底,這不過是她自以為的,她期待的,一廂情願明知該如此的,卻又不願出百分之一差錯的念想。
她們在倫敦西區中心的Clarge’s酒店門口下車。
Aimee邊提下她的行李,邊給於祗介紹,「從這邊過去,不用幾分鐘就可以到Bond Street(邦德街)和South Molton(莫爾頓南街),這家酒店接待過很多皇室成員、各國政要和頂流影星。」
她們進去時,Aimee給於祗講了個笑話。說BBC的紀錄片裡曾經演過,有人打電話問酒店前台禮賓,「我找我們的國王,請把電話轉給他。」禮賓只好問,「請問是哪國的國王?」
於祗環顧一圈周圍,英倫裝束的紳士小姐們正在下午茶。再看了看自己隨性簡單的打扮,以及吊著的手臂,她只想趕緊離開這個逼格快爆表的地方。
Aimee把她的箱子推進套間,周到地給她打開,取出睡裙、晨袍還有日常衣物掛好,再把洗漱包放進浴室。她做完這些問,「夫人要泡個澡嗎?」
於祗揚了下吊著的手臂,「你去忙吧,我一會兒自己洗個澡。」
Aimee把自己的電話寫在了便箋上,「我就在樓下待命,您有事隨時叫我。」
於祗說了聲謝謝,「好的,麻煩了。」
因為手上不方便,她這個澡也洗得慢吞吞。全程都得靠右手,還要小心翼翼地避開橈骨上的傷。她洗澡的時候,Aimee沒敢先走,她一直守在浴室門口,差不多就喚她一聲。
大約過了半小時才洗完。於祗換上睡裙之前,單手實在扣不來胸衣,Aimee搭了把手。等於祗戴上眼罩躺好,她才關上門出去。
於祗昨晚在飛機上沒怎麼休息好。又一路長途跋涉的,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但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在江聽白對蘇黎世湖地獄般的描述中,於祗的夢裡,一直有一隻攧手攧腳的天鵝在鬼叫。
她掙扎著醒來時,格林尼治標準時間剛過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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