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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51:05 作者: 惘若
他輕吁口氣,再往前靠近了一點,直到鼻尖溢滿她清甜溫軟的香氣。
過了片刻。於祗在午後無可描述的朦朧光影中半醒了過來,整座院子處在與世隔絕的、最原始的幽靜里,隔夜曲曲彎彎的餘熱還沒有散,身邊卻有一道舒長而勻稱的呼吸。怔然間,於祗也辯不明這到底又是在做夢,還是現實。
應該還是夢。世界上哪裡有這樣恰到好處的風,又哪有這樣懂事的陽光,投進窗子裡像是照見一段不見鬢白的燭影舊事。
但有一點是真的。她想他,她愛他。
她的愛藏匿在山和海之間,她的愛流淌在旖旎纏綿的河流里,但江聽白籠在一團青霧裡。她的愛飛不過這片山海,流不出這條河,怎麼都到不了他的身邊。
於祗昏沉沉地湊上去找他的唇,她想要他的吻。
江聽白察覺到她輕微的、索吻的小動作,他溫熱的手心掌住她綢緞般光滑的後頸,略一用力,迫使她仰起頭來,低下去吻住她。
好真實。他的舌頭是熱的,呼吸是熱的,含住她的嘴唇是熱的,捲入她口中的濡濕還有沉香的氣味。
於祗被他吻得喘不上來氣,她猶疑地伸出手,想要去摸他的臉一探虛實。卻在半道被江聽白攥住了手腕,大力往後翻著,任由她在他的懷裡扭成一支即將被折下的玉蘭花。忍了這麼多天沒有碰過她,他吻起來很兇,完全控制不住力道。
不知多久才慢慢緩和下來,江聽白的唇輕觸她亭立的、因為缺氧微紅的鼻尖,蜻蜓點水地吻她,交融在一起的呼吸越來越燙。
於祗被他纏住了指頭,她想摸一摸他的臉,卻不能夠。只輕囈道,「真的是你來了。」
江聽白吻她的臉頰,嗯了一聲說,「那你是想和誰親近?」
「剛才夢到了你。」
她的語氣是故作的天真和懵懂。夢到你和別人有了新的開始。再也不記得打小氣你的於二。
江聽白的心簡直被她揉捏的發苦發痛。他只不過看了她幾秒鐘,又再度兇狠的、更深的吻上去。
有德叔聽說小小姐的姑爺來了,領著傭人來斟茶,走到卻聽見一陣細微的水聲,和料子擦蹭的窸窣響動。他沒敢貿然進去,只透過紅木門縫瞧了眼。
緞面的被套里伸出一粗一細兩隻瓷白的手臂,交疊在姑爺寬闊的肩膀上,十指緊緊扣在一起,一床薄被根本就裹不住起伏跌宕的身形。
有德叔臉上一熱,慌裡慌張地退出來,留了兩個傭人守住樓下的入口,吩咐暫時不讓要人上樓。
江聽白的嗓音疲憊而沉啞,「對不起,昨天我是不是推疼你了?」
於祗的黛眉細擰著,睫毛隨著他的動作輕顫,「不要道歉,你什麼都沒有做錯。」
「可是你生氣了。」
江聽白吻著她的下頜,說話時暈開一片熱潮。
於祗歪了歪頭,主動吻上他的唇,「我生我自己的氣。」
氣她這樣膽怯懦弱,知道這話說出口就會被罵,會被江聽白以更有力百倍的理由還擊過來,他只需要說一句我不在乎,於祗就再也反駁不了,因而連開誠布公的膽量都沒有。但是她在乎。
她不想江聽白再架著梯子來夠她,不要她從樹上跳下去時,他明知有危險還要張開手接住她。不要聽他說什麼——「你就給我往下跳,摔瘸了胳膊腿兒,我有的是錢,一輩子養著你。」
這麼賴著他太自私了。
如果她不愛他,那專橫一點、心安理得揪住他不放倒沒什麼,沒有繼承人損失的是江家的萬貫家財,又關她什麼事?讓他那對隻手遮天的父母自己去想辦法,逼她離婚也沒問題,無非從江聽白這尊大佛上,刮下一層金漆來,足夠她下半輩子揮霍無度。
留下一段耐人尋味的圍城迷局在京城煙雲里,由得大家在每一年新禧聚會的時候,把分手費的數額來回來去猜到沒新意好講。
她還做她的於二小姐。沒老公、沒孩子,不用再被規矩束縛,還有一筆用不完的錢,日子不要太好過。
可她偏偏愛他。愛得這樣心痛。
於祗很少吻他吻得這樣急,比他還要更失控。
江聽白的喉結上下滾動,難耐地回應著她的深吻。
他的呼吸緊抿著,已經快要到崩潰發作的邊緣,「你氣自己什麼?」
於祗輕咬住他舌頭的那一刻,江聽白的身軀忽然繃得很緊,他放在她後腦上的掌心死死用力,像要把她的小臉摁刻進身體裡。
有兩滴熱淚驟然滴在他的肩頭。
然後江聽白聽見她說,「我們離婚。」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江聽白比剛才深深抵進她身體裡的時候抖得還要厲害。聲音都在顫。
聽於祲描補後事一樣說起來,和親口從她的嘴裡講出離婚。到底是不一樣的。
於祗伏在他的肩上,微不可查地深吸口氣,竭力把呼吸調整到最平靜的狀態,她甚至想向上提起唇角笑一笑,裝出輕鬆的樣子,但這實在很難。
過了幾秒她推開江聽白,她不敢眨眼,眼眶裡蓄滿了不爭氣的淚水。她若無其事地翻身下床,穿上床邊穆勒鞋,背對著他在系睡裙的扣子。可眼前是大片的水汽,她的指尖不停發著抖,怎麼也扣不上。
她一隻手勉強捂住胸口的風光,jsg背對著他說,「離婚。我們就到這一秒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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