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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站在門外的尹蕙聽到這一句,驚懼地瞪大眼,四肢發麻。
「不過是個恃寵而驕桀驁不馴的奴才罷了,朕就是念她對朕有功,一直下不去手殺她,還要多謝太后為朕分憂。」慕容泓冷冷地拋下這句話,就邁出門去,命令左右:「鎖門!」
慕容瑛聞著嗆人的血腥味,看著身邊那一地的屍首,一邊艱難地爬起身想要追出門去一邊大叫:「慕容泓!慕容泓!你回來!」
門被關上,從外頭落了鎖。很快,屋子所有窗戶也被從外面封上,叮叮噹噹釘木板的聲音猶如魔音穿腦。
慕容瑛呼吸急促地環顧這個滿是屍首和血腥味的囚籠片刻,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
第720章 誘殺
叛軍除了被殺的悉數被抓,宮內清點傷亡人數時,後宮基本無恙,只除了一個雲夢意外身亡,說是聽聞發生宮變後驚慌之下摔了一跤,額角正好磕到桌角。仵作檢驗過了,死因符合宮女的描述。
接下來便是大清算。
大司農慕容懷瑾闖宮刺駕,刺殺端王,夷滿門,誅五族。
鎮北將軍孫氏父子謀反,夷滿門誅九族。其二兒媳張氏大義滅親舉報有功,留其性命以示皇恩。
衛尉卿韓京謀反,夷滿門誅九族。
北軍校尉秋皓謀反,夷滿門誅三族。
又有秋皓告雍國公張氏附逆,因無實證,加之雍國公府一應人眾幾乎被秋皓帶人屠戮殆盡,遂留案廷尉府,以待詳查。
……
既然有大清算,自然也有論功行賞。
太尉鍾慕白位極人臣,賞無可賞,慕容泓遂賜了鍾家一塊免死金牌,言明自鍾慕白這一代起,三代之內,除卻謀逆大罪外,鍾氏子孫無論犯下何罪,皆可以此牌免卻死罪。
司隸校尉謝雍平叛有功,受封忠勇伯。
尚書侍郎尹衡參與平亂有功,擢為尚書僕射。
……
當然也有人好奇太后的去向,得到的答覆是:太后年事已高驚嚇致病,正在粹園飛龍峽養病。
十月末,福州榕城。
用新的煉鐵方子大規模打造的第一批兵器造出來了,陳若霖親自從雲州回到榕城檢視這批兵器。有了這批兵器,下一步他就打算攻打夔州,與贏燁聯合起來一同進攻大龑了。
檢視過兵器的這一晚,陳若霖獨自穿梭於榕城的大街小巷。
長安死後,他便只能呆在戰場上了。因為一旦閒下來,便會如此刻一般,滿眼空白滿心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他富有二州,卻沒有片瓦可被他視作歸處。他曾經想自己組建一個,和一個名叫長安的女人。
想起這個女人,生平第一次,他心中生出了一種名叫後悔的情緒。
他後悔,非常後悔,因為他想她,極其想她。
歸期在望時,他以為這種想念不過是等待的感覺。可是她死了,他才明白,想念就是想念,與等待無關。
他從來沒有試過這樣想念一個人,抓心撓肺卻又無計可施的感覺讓人發狂。他要打到盛京去,把慕容瑛那個老毒婦和慕容泓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
可是在這之後呢?
在這之後他該做什麼?
仿佛命中注定,茫然中他停下腳步一抬頭,就看到了城外遠處山崖上的瀛園,門前兩點亮光,仿佛有人在松樹上掛了燈籠。
長安都不在了,還有誰在上面辦宴會?
他來到崖上。
如今的瀛園,早已不是當初繁華熱鬧徹夜笙歌的瀛園,沒了長安,它也沒了靈魂。月光下四處一片暗沉,獨觀潮廳還亮著燈,這般寂寥,倒讓陳若霖一時有些不習慣。
「……別日何易會日難,山川悠遠路漫漫。鬱陶思君未敢言,寄聲浮雲往不還……」他走向觀潮廳,還未靠近,便聽見女子婉轉悽愴的唱腔,於夜色悱惻纏綿,動人肺腑。
觀潮廳大門並未關,他來到門前便見殿中一女子穿著大紅嫁衣,一手執劍一手拿杯,在殿中兜兜轉轉若哭若笑,時而舞劍時而唱戲時而飲酒,狀若瘋癲。
殿中東面靠牆供著長安的牌位,殿外南面的月台上則插滿了招魂幡,兩盞招魂燈在松枝下隨風輕轉。
陳若霖站在門前看了一會兒,見薛紅藥似乎沒發現他,就步入廳中。
「……耿耿伏枕不能眠,披衣出戶步……」薛紅藥舞著劍一個轉身,終是看到了陳若霖,她似有幾分醉意,身形不太穩,驟停之下還踉蹌了一小步。
陳若霖看著她頰上多出來的那條與長安相似的傷疤,眸色沉了沉,負著雙手問:「園中為何如此冷清?人呢?」
「走了。」薛紅藥仰頭將剩下的半杯酒喝完。
「那你為何不走?」
「我在等你。」
「等我?等我作甚?」
「殺你!」薛紅藥將酒杯往地上狠狠一擲,柳眉倒豎地指著他罵道「我人微言輕留不住她,你貴為一州藩王,難道也留不住她?你口口聲聲說要娶她,還占了她的身子,到頭來卻又放她回去送死!我殺了你這好色薄情的狗男人!」她怒斥一聲,真的揮劍向他殺來。
陳若霖哪裡把她這點花拳繡腿放在眼裡,神情懶散地避著她華而不實的招數,眼睛只看著她臉上那條疤,和她身上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