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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他伸手探向她的臉,「朕不懂愛,難道你就懂嗎?如果你懂,你就更不應該了啊。不該在朕不懂之時就來撩撥朕,讓朕為了追上你的步伐,不得不不懂裝懂。記得嗎,朕曾經告誡過你,不會讓你有機會食言。所以,在你兌現完所有對朕說過的話之前,你哪裡都別想去!」
他拽著長安往殿外走,一直走到甘露殿大門外,將人甩給候在階下的褚翔,下令:「將她關入清涼殿,沒有朕的旨意,不准她踏出殿門一步!」
褚翔領命。
長安看著慕容泓,就像看著一頭黔驢那般笑了笑,自己跟著褚翔走了。
這天本來就是個陰天,到了半夜,便雷聲大作,下起雨來。
甘露殿內殿一片黑暗,慕容泓萬念俱灰地躺在軟榻上,睜著雙眼看著在閃電的映照下風雨大作的窗外。
那一亮一亮的電光不時勾勒出他眼角的淚痕,仿佛檐下流淌不歇的水珠,匯聚成了線。
他心裡清楚,他留住了她,但是,他已經失去了她。
一步錯,步步錯,從去年放她出去巡鹽開始,便已註定了兩人終將走到這一步。
可是,為什麼呢?
真的如她所言,是他自私自利不愛她?
自哥哥和憲兒之後,她是唯一一個走進他心裡,能被他長久牽掛,會因她悲喜難抑的人。若這都不算愛,那這算什麼?
不,不對。他和她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並非因為他們不相愛,而是因為,他瞻前顧後顧慮太多,掌權太慢。
他想報仇,又不想政局因此而動盪,所以他蟄伏,他忍耐,他靜候時機。卻忘了,不是什麼事都等得起,也不是什麼人都等得起的。
她說的,關於陳若霖的那番話,他一個字都不信。若真的已經變心,那她回來做什麼?
如今他將她軟禁在清涼殿,她應是更恨他了吧。
恨就恨吧,反正他做下的招她恨的事情,也不少這一件了。
自那日她大鬧瓊雪樓後,朝上群情激奮沸反盈天,他每次上朝就像去開水裡過一遍。如今他將她囚禁在這裡,至少,不用擔心她的人身安全了。
福州。
長安走了幾天陳若霖就在榕城待不下去了,跑到外地胡作非為一番,還到福州與雲州邊界幹了一票,搶了雲州官牧的幾十匹馬和一群羊。
這點東西他自是不放在眼裡,但他不是無聊麼。
回程的路上他忽然發現一個問題,這大熱的天他為什麼要跑這麼遠來胡搞?要解悶的話榕城不可以嗎?就算榕城不可以,難道榕城周圍還不可以嗎?
難道就因為那女人臨走前拎著他的耳朵警告過他不許胡亂殺人,所以他就慫了?為免她知道跑得遠一些來殺?
不,這不可能,這太可笑了!他陳若霖怎麼可能被一個女人管住?
所以到底為什麼要跑這麼遠?
反正他不怕她就是了,他最多喜歡和她睡。
喜歡和她睡跟跑這麼遠有什麼關係?
這不是為了到時候她回來了還能繼續心甘情願陪他睡嗎?
好吧,陳若霖權當自己被說服了。
一想到寢殿裡那昏天暗地的三天三夜,陳若霖就覺著熱血賁張,渾身都躁躁的,正想兜個圈再給陶行時那小子殺個回馬槍,信使來了。
陳若霖高踞馬上接過信件展開一看,雙眉便是一軒。
小皇帝不知死活啊,居然敢關他的女人?
長安被軟禁的第五天,雨。
有彈劾長安卻一直未得到皇帝回復的臣子在朝上當眾質問皇帝,長安衝撞嬪妃冒犯太后在宮中殺人之事皇帝究竟打算如何處置?
慕容泓說長安是他的奴才,太后與嬪妃也是他的家人,所以此乃他的家事,他自會處置。
臣子咄咄逼人,說就算奴才衝撞嬪妃太后算是宮闈中事,但那長安在宮中隨意殺人,這絕對是大逆不道犯上作亂之舉,陛下若是連這都能徇私包庇,只怕實在難以服眾。
慕容泓直接從上頭把筆扔了下來,冷著臉道:「既然愛卿如此有主意,那不如就由愛卿來替朕作主擬旨吧。」
臣子嚇了一跳,立馬下跪請罪,不敢再就此事多言一句。
慕容泓鮮少在朝上如此簡單粗暴地彈壓臣下,鍾羨覺著有些不對勁,恰這幾日他去過安府兩次,每次府里人都說長安去了宮中尚未回來。
他託了個相熟的小太監去長福那裡打聽,這才得知長安被慕容泓軟禁在了長樂宮清涼殿。
下朝之後,他回到理政院寫了張帖子,就到麗正門外求見慕容泓。
慕容泓拒見。
鍾羨想著長安被囚,若是自己不幫她,這滿京里還有誰能幫她?慕容泓拒見,他就在麗正門外跪了下來,繼續求見。
大雨滂沱,太尉之子孤身跪在麗正門外,淋得如落湯雞一般,半個時辰了都不帶挪一下位置的,怎麼看都是非同尋常之事。於是很快便有那好事者將這一消息傳到了太尉鍾慕白耳中。
鍾慕白看一眼窗外的雨幕,心中頓時又氣又急,也不要下屬跟著,自己撐了傘出了衙門就直奔麗正門。
「你在這裡做什麼?」來到麗正門外,鍾慕白站在鍾羨身側,看著自己被淋得臉頰蒼白的兒子,問。
「求見陛下。」鍾羨雙眼仍看著宮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