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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哀家知道,以前你都是依附著皇后過活的,如今皇后不在了,今後這日子怎麼過,你心中可有打算?」太后一肘支在萬寶吉祥圓枕上,一手端著燕喜遞來的茶盞,垂著眸慢悠悠問道。
「妾……還未曾想過。」尹蕙垂著小臉,低聲細氣道。
「說來也是奇怪。」太后合上杯蓋,道「這皇帝不同,後宮嬪妃竟也不同。想哀家年輕時那後宮裡的嬪妃,一個個巴不得做那繡龍的荷包,天天掛皇帝身上,沒一個安分的。你們倒好,竟日的偷閒躲懶,只顧自己清閒自在,全不把陛下放在眼裡。」
尹蕙聽她這話說得厲害,忙起身行禮賠罪:「妾不敢。」
「你們躲懶不要緊,就不想想外頭的人怎麼議論陛下,議論哀家?陛下大婚兩年多了,膝下猶自空空,外人可不會管你們與陛下之間關係如何,只會說陛下無用,生不出孩子,說哀家畢竟不是陛下親生母親,不會替陛下操心子嗣之事。那鄉野村民市井百姓娶個媳婦回去都是為了綿延後嗣,天家納你們這些嬪御進宮,到底有何用?」慕容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數落道。
尹蕙滿臉通紅,喏喏道:「是妾沒用,不能得陛下歡心。」
「你這是傻話知道麼?有道是帝王無情,若後宮女子都要得了陛下歡心才能給他誕育子嗣,那天家早都絕後了。不管歡心不歡心,能讓陛下上你們的床那才是正經。」
這話太過直白甚至有些無恥了,尹蕙低著頭沒有應聲。
慕容瑛瞟她兩眼,接著道:「你是入宮最早的,這些年在宮裡表現雖不說出類拔萃,倒也不失本分,對哀家敬重,對陛下忠心。所以哀家想著,這個頭籌,就賞給你拔好了。」她向一旁燕喜使個眼色。
燕喜拿出一個青玉罐子給尹蕙。
「這是坐胎藥,每日一粒,連服半個月,然後與男子歡好,必能一舉懷上。」
之後燕喜又拿出一個小小的白色瓷瓶,遞給尹蕙。
太后道:「將此物加入酒中,只要讓陛下喝下這酒,即便你不得陛下歡心,也不妨礙你給他誕育子嗣。」
尹蕙愣了半晌才想明白太后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是要她用給陛下下藥的手段懷上龍嗣?
她噗通一下就跪了下來,惶急道:「太后明鑑,陛下幾乎不踏足妾的瓊雪樓,妾……妾根本沒有機會領受太后好意。」
「下個月不就是你生辰了麼?這生辰宴,你不想陛下陪你共度?」太后問。
尹蕙額角冒汗,道:「妾自然想,但即便派人去請,陛下也未必肯屈尊一顧。若是如此,豈不辜負了太后一番安排?太后不若將此機會留給更能得聖寵者。」
「陛下肯不肯陪你過生辰宴,在於你家人在前朝得不得用,哀家既然要安排,自然不可能就安排了你算完,你安心照哀家的吩咐去做就是。」太后淡淡道。
尹蕙無措了半晌,一個頭磕在地上,微微顫抖道:「太后恕罪,妾……妾委實不敢。」
「不敢?」慕容瑛從鼻子裡哼笑一聲,緊接著一隻假貓就被摜在了尹蕙身邊。
尹蕙抬眸一瞧,驚得身子一歪跌坐在地,面如土色。
「你尹才人膽子有多大,旁人不知,難道哀家還能不知麼?」太后悠悠道。
……
榕城瀛園。
這段日子長安夜夜與蕃蕃和紅藥一起睡,倒是又戒了酒。
陳若霖將兩人婚期定在四月底,晚上來找過長安幾次,見她都與孩子和紅藥睡在一起,倒是沒強行奪人,只憋著勁兒等兩人的新婚之夜。
這日半夜,長安夢魘驚醒,發現紅藥和蕃蕃都睡著,而屋外居然琴聲仍在。
她放輕動作下了床,開門來到屋外。
如水的月色下,雲胡仍是一身雪衣,單薄清秀的模樣。他獨自坐在屋前石砌的花圃邊上,殊言琴擱在腿上,長指在琴弦上輕撥,琴聲低柔如風,與其說是哄人入睡,倒不如說怕將人吵醒。
見長安出來,他收了手,低下頭。
長安在他身邊坐下,道:「都半夜了,你還在此撫琴,睡不著?有心事?」
回答她的當然只有雲胡的沉默。
「我這個月底就要與福王成親了,屆時,女子身份自然會大白天下,也無謂再叫你為我守口如瓶。從現在起,你若想說話,便說吧。」長安抱著雙膝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道。
雲胡還是沉默。
長安等了片刻,見他不說話,便道:「蕃蕃早已睡著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雲胡不動,卻朝著長安輕輕攤開左手手掌,右手食指在掌心寫字:你成親以後,可以放我離開嗎?
「你想離開了?」長安問。
雲胡難得地正視著她,卻遲疑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也好,你想去哪兒?我給你安排。」長安道。
雲胡收回目光,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費心。
「你腿腳不便,又帶著殊言琴,若讓你孤身上路,只怕你走不了多遠。不若你告訴我你想去何處,我派人送你去,如此,你不必擔心路途艱險,我也不必擔心你為人所劫,兩廂便宜。」長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