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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長安悠悠道:「人有自尊心是好事,但自尊心若是太強,可就未必是好事了。」
陳若霖瞥她,似笑非笑:「這會兒你又得意上了,忘了昨晚怎麼收拾你的了?今晚繼續?反正沒仗可打我閒得很。」
回想起這沒臉沒皮的男人昨晚對她做的事……長安輸人不輸陣,端著臉道:「你若願意伺候,我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反正反抗不了,還不如就當被面首給取悅了。再說也不是毫無益處,至少昨晚她睡眠質量挺好的。
長安這死鴨子嘴硬的模樣無疑取悅了陳若霖,他單手將她摟到懷中裹入大氅,道:「等到將來真刀真槍地伺候了,望你也能應得這般爽快。既然現下無事,不如就著手準備你我的婚事吧,待到年後就成親如何?」
長安看著在景物蕭瑟的官道上漸行漸遠的陶夭一行,目光漸漸抬起,望向仿佛有盡頭實則永遠遙不可及的天際,低聲道:「好啊。」
下午便有人來千歲府給長安量尺寸請她選料子做嫁衣。陳若霖左右無事,攬著長安一同就著那冊子挑選料子和紋飾。
長安並未敷衍了事,好歹這也算是她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嫁人,享受一下過程也無可厚非吧。
話已經跟慕容泓說清楚了,官也辭了,他若理智,便該知道到徹底放手的時候了。
她本就是自由之身,只要她願意,自然可以隨心所欲,至於結果好還是不好,她自己擔著就是。
越到年底慕容泓就越忙,不過今年情況比之往年大有改善,往年一入冬各地災情軍報不斷,什麼雪災啊饑民暴動啊能叫人從年前頭疼到年後。今年除了一些偏遠之地發生了一些小範圍雪災之外,整體情況還算穩定。並且在他繼位這五年來,國庫第一次在年終結算時有了盈餘,不枉他這些年來夙夜在公宵衣旰食。
稱帝臨朝雖非他本心所願,但眼瞧著兄長留下的這座江山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也開始有了歌舞昇平欣欣向榮的勢頭,他心裡自然還是高興的。
如今令他最是如鯁在喉的唯有兩件事,一,自然是長安的情況。二,太后與慕容懷瑾他們的動向。
父兄與侄兒之仇他一日不報便一日不能釋懷,可這兩人近一年來竟是收斂形跡再無異動。他不怕他們動,就怕他們不動,因為他們不動他就抓不到他們的把柄,自然也就難以借力反擊。
他知道他們不可能一直這樣龜縮不動,如今這般小心謹慎地行事,多半是暗地裡正在籌謀屠龍大計。只是長安走後,孔組織與她留下的人馬都移交給了袁冬。袁冬這奴才雖然也可堪一用,但比之長安自然還是多有不如,且例如端王並非先帝血脈而是慕容珵美的孽種這種事情他也是斷不可能讓袁冬知曉的。袁冬不知其中利害關係,對於慕容懷瑾那一方情況的刺探難免就不盡不實,少不得他在忙於政務之餘還得親自過問。
他原本有的是耐心與他們進行這隱秘綿長的較量,可是因為長安,他等不下去了。他不想為了報仇失去更多,至少,不能再失去長安。所以,他們不動,他要動了。
思慮一陣,他回攏思緒,看著天祿閣窗外白雪青松相映成趣,心裡卻覺著今年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他有些後悔,是不是不應該在這時叫她回來?她很怕冷,而盛京的冬季,明顯要比福州冷上許多……
一念未完,張讓來報,說是王增求見。
慕容泓倏然回身,道:「快傳。」長福趁他離開窗口之際慌忙過去將窗戶關上。入冬以來陛下都發過兩回燒了,雖是比之去年這發燒的次數算少的了,可也不能就這麼在窗口一站就是半天啊!那寒風呼呼的,颳得人臉皮子都生疼。
王增是快馬趕回來的,回到盛京時已是下午,事關藩地與朝廷兩境平安,他不敢耽擱,家都沒回就直接進宮復命。
慕容泓在天祿閣接見了風塵僕僕的他,本以為會有好消息,一顆因為想著也許能與長安見面而失序跳動的心卻在看到王增呈上來的官服印信以及那封奏摺時,墜入冰窟。
王增並未能察覺在這短短一瞬間皇帝的心情已經是天壤之別,還在巨細靡遺地向他匯報事情始末。
慕容泓表情沉靜地聽完匯報,只問了他兩個問題:「長安她身體狀況到底如何?」
王增恭敬稟道:「回陛下,臣並未看出她何處有疾。」
「那她是否為人所迫?」
王增道:「福王在王位之側為他單獨設了座椅,滿殿之上唯有他二人坐著,看起來對九千歲甚為禮遇。臣也未看出他有為人所迫的跡象。」
慕容泓低眸,復又看著手中那份奏摺,口中道:「朕知道了。愛卿辛苦,且回去休息吧。」
王增告退。
「都退下。」慕容泓謂左右道。
長福等人都退了出去。
慕容泓放下手中那本言辭切切卻滿篇都在掛冠求去的奏章,伸手拿過方才王增遞上來的官袍。
這是她的官袍,今年年初她臨行前他令織室日夜趕工做出來的,黑緞銀蟒,全天下獨此一件。之所以說全天下獨此一件,是因為就算他人按樣式照做,那袖子裡側,也不會有他慕容泓親手繡上去的一朵桃花。
滯留不歸掛冠求去,所以從來也沒什麼身子不適為人所迫是麼?從頭至尾,你不回來,只是因為,你自己不再想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