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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理由?」
「既然要奪權,那就要奪得聲勢浩大。光在榕城悶不做聲的動手有什麼意思?滿福州的追殺,才是我慣常的狩獵風格。」陳若霖笑道。
長安無語。
陳若霖又道:「這幾天就別去榕城了,氣味不好聞。」
「你殺了多少人?」
陳若霖想了想:「不知道,反正陳氏男丁應該差不多了吧。」
「並不是每個陳氏男丁都能對你的王位造成威脅。」長安道。
陳若霖聞言,停下筷子看著長安:「你覺著我殺得太多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殺人時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想知道?好,我告訴你。每個陳氏男丁甫一出生,都能上族譜進祠堂,獨我不能。只因我生來紅髮碧眸夷人之貌,他們覺著我玷污了他們陳氏高貴純潔的家族血脈。就連我十五這個排行,據說也是我娘當初苦苦懇求我父親,才准我用的。我是唯一一個從出生開始就被整個家族嫌棄的男丁。我就想知道,當整個家族就剩我這一個男丁時,我父親,還有那些德高望重的家族耆老,他們到底還嫌不嫌棄我?」陳若霖說這話時,眼中是帶笑的,看不出一絲憂傷的笑。
「他們不會嫌棄你,他們只會恐懼你。」
「無所謂,我就想看看他們那時候的表情而已。至於他們心裡怎麼想,我不在乎。」
長安夾了一塊魚肉給他,繼續問道:「那女眷呢?也都殺光了?」
陳若霖皺眉:「記不清了。」他左手揉額角,「殺人就像梳頭,大部分都服帖了,就那幾根頭髮支棱著,看著總是礙眼。我全都弄服帖了,你再來問我是哪幾根頭髮礙眼,我哪兒記得。」
「好了,我不問了,你也別想了,趕緊吃飯。」長安道。
陳若霖看她:「怎麼?急著趕我走?」
「你走需要我趕嗎?我若留你你能不走?」長安瞟他。
陳若霖笑著伸手過來捏了下她的臉頰,道:「瞧你那小樣兒。待我掃平福州再回來陪你,趕我也不走。」
他吃過飯之後就走了,長安繼續命人封閉千歲府,同時派人去刺探雲州那邊陶行時的動向。
慕容泓若真的不想讓陳若霖登位,這事他沒法放到明面上去說,因為畢竟這是福州的內務,他若強加干涉,會引起其他藩王的警惕。附近他唯一能不走正常程序調動的人唯有陶行時。
贏燁心心念念要見陶夭,不顧軍師孟懷的勸阻興沖沖地從兗州跑到荊州,結果卻被告知陶夭半途被長安劫到福州去了。這莽夫一怒之下砍了劉光初的腦袋,並揚言如大龑不按約定將陶夭送至佘城來見他,就要攻打夔州。
盛京官場關於長安要叛亂的輿論一時間沸沸揚揚。
這日夜間,御案上的奏摺還堆著一疊,可慕容泓卻站在窗口好久不動了。
就在長福以為他要站到天亮時,他卻突然開口道:「長福,去給朕拿一壺酒來。」
長福:「……」天吶地呀,陛下您摺子還沒批完呢?喝什麼酒啊?
可是心裡再不安,他也不敢說出來,答應著去了。
拿了酒回來,看著陛下坐在桌旁自斟自飲,一杯皺眉,兩杯紅臉,三杯扶額頭……長福真恨不得安哥借他一百個膽子好讓他有膽量過去拿走酒壺不讓陛下喝了。
可是即便安哥真的借他一百個膽子,他覺得自己還是不敢的。
上次陛下抓著他的手叫長安,雖然後來醒來後好像根本不記得這回事,但長福心裡總有個疙瘩。本來要想個法子不讓陛下為了安哥借酒澆愁來著,可就他這榆木的腦袋,要想個既能解決問題又不能讓別人知道是什麼問題的法子,何其艱難?
這回陛下倒是沒有往爛醉里喝,喝了五六杯就去批摺子了。
長福看著他寫批語時手都在晃,心中暗自焦急:這是要出事啊!到底該想個什麼法子好呢?
可憐的老實孩子因著這個問題一晚上都沒睡好。
第二天伺候陛下去上朝時,無意間聽人談起太尉府與孔家的親事,長福覺著自己的腦袋突然間就靈光了這麼一下。
散朝時他找了個肚子疼的藉口溜了,派了個小太監去將鍾羨喚住,帶到避人處與他見面。
「鍾大人。」見了鍾羨,長福趕忙上前行禮。
「福公公不必多禮,不知福公公尋我何事?」鍾羨認識長福,知道他原是長安在宮裡的手下,對他不免也加以幾分辭色。
只是他這人正經慣了,雖然自我感覺已經和顏悅色,但看在長福眼裡卻還是太過嚴肅了些。
長福這老實孩子本來就不擅長說謊,面對這樣嚴肅的鐘羨,就更不敢了。
可不敢怎麼辦?安哥以前交代過他要好生伺候陛下的,陛下都開始喝酒了,不管是喝醉了耍酒瘋還是喝壞了肚子疼,都算他沒有伺候好吧?
長福兀自在這裡糾結來糾結去,鍾羨就看著他在那兒糾結,也不催他,只心中暗暗疑惑:能讓這小太監如此糾結,莫非是陛下有事?
長福糾結半晌,把心一橫,想著大不了就是鍾公子不答應嘛,有什麼好怕的,於是道:「鍾公子,雜家最近甚是想念安公公,不知他在福州到底過得如何?只是雜家是個奴才,沒有能力聯繫上安公公,所以想勞煩您去信一封,讓安公公寫封信回來報個平安,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