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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雲胡一曲彈畢,抬起臉見長安閉著眼靠在那裡,不知她是否睡著了,一時覺著無措,一時又覺著,這樣似乎也挺好。
小貓過來蹭他的腿,喵喵地叫。這是只黏人的小貓,總喜歡圍著他轉,給他寂寞的生活平添了許多期待,就像她一樣。
「雲胡,你想家嗎?」
雲胡正抱著小貓撫摸,長安忽然開口道。
雲胡愣住,他剛才那首曲子,正是懷念故鄉的秋景所作。
但面對她的詢問,他並沒有點頭。
家?沒有親人,故鄉仍在,但家,早已不在了。
「待此間事了,放你回家如何?」長安回過頭來看著他。
雲胡下意識地搖頭。
「我知道君子一諾千金,你承諾過我幫你找到琴,你餘生便只為我撫琴。但這是我主動終止你我之間的承諾,不算你言而無信。」長安站起身來,緩步向亭下走去。
雲胡不能說話,著急站起來追她,險些碰翻了桌上的茶壺。
身後的異響讓長安迴轉身看他。
雲胡乾脆就著茶壺裡濺出的茶水在桌上寫字:「為何?」
「讓你遵守承諾,對你不公平。」長安道,「還有,從今天起不要再下去找我了。若需要你彈琴,我會派人上來請你的。」
雲胡呆站在亭中,看著長安頭也不回地進了芭蕉林,再不可見了。
一夜無話。
次日上午,因為府里設了門禁,眾人不能自由進出了,悶在府里難免無聊,圓圓便在觀潮廳里設了投壺比賽,還有彩頭。袁俊他們幾個閒不住的都摩拳擦掌地來了。
長安袁沖等人正在旁邊看得有趣,冷不防外頭傳來一聲悶響。
前不久才經歷過山崩的諸人對這種聲音神經都敏感得很,袁俊第一個跳起來,大聲道:「什麼聲音,又山崩了?」
「這大晴天的,又沒下雨,怎會山崩?我看是打雷吧?」
「你是不是傻,沒下雨不會山崩,就會打雷了?」
……
長安在眾人的吵吵聲中來到觀潮廳前的月台上,向西面的榕城看去。
這時從榕城方向又接連傳來幾聲巨響。
長安眉頭深皺:這樣的響動,唯有大量炸藥才能製造出來。陳若霖這個瘋子在人口密集的城市裡放炸藥?
「這聲音好像是從榕城方向傳來的,什麼東西能發出這種聲音啊?跟打雷似的。」袁俊問他哥。
袁沖道:「我也不知道。」
圓圓來到長安身邊,輕聲喚:「爺?」
「沒事,你們繼續玩。」長安收回目光,吩咐袁沖「去知會龐將軍一聲,讓他注意山上山下的警戒,弓箭手隨時準備著,以防有人強攻千歲府。」
袁沖領命去了。
那幾聲巨響過後不到半個時辰,便有黑壓壓的一大群士兵從東面而來往榕城方向去。
這些士兵經過千歲府山下北面的大道時,龐紳他們緊張得要死。若是這些人拐個彎直接來攻打千歲府,憑他們區區千餘人,面對數十倍於自己的敵人,恐怕連一天都頂不住。
所幸這些人目不斜視,直奔榕城東城門去了。
中午時分,榕城開始廝殺,刀兵之聲激烈得連千歲府都能隱隱聽見,及至晚間,更是火光四起。
長安一直站在月台上看著榕城那邊。她知道陳若霖開始動手了,她也知道按他的性子,只要成功了,八成會殺光陳氏一脈,盤踞福州上百年的大家族將一夕覆滅。只是,這福州由他來坐鎮,到底會發生何事,她卻無法預料。
這一回,是她自私了。明知道陳若霖是這樣的性子,她依然支持了他,只因為,除了他,誰敢在慕容泓下詔召她回去時容她留下?
「安公公,方才龐將軍派人來報,說是山下來了一撥人,請求安公公收留她們。」吉祥過來稟道。
「什麼人?」長安轉身。
「說是福王的女兒,排行十二的那個。咱們千歲府辦宴席的時候她來過一次,還和著雲公子的琴跳舞來著。」吉祥道。
長安想起來了,問:「就她一個人?」
「聽聞還有一個小女孩兒,三個丫頭,一個老頭一個老媽子和兩個小伙子。」
長安徘徊兩步,道:「叫龐將軍派人帶他們上來。」
不一會兒,這些人就被帶到了觀潮廳長安面前。
福王的這個行十二的女兒名叫陳意謙,那個十歲大的女孩子是她的女兒,三個丫頭是她的貼身丫鬟,老媽子是她乳母,老頭老媽子和兩個小伙子是一家四口,都是她家的下人。
九個人都一副被嚇得魂不守舍的模樣,面色青白四肢發抖。
「安公公,十五他正在榕城大開殺戒,求安公公大慈大悲,救我們一命。」陳意謙長相柔美,雖年近三十,但依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這般紅唇輕顫楚楚可憐地求人時,還真是讓人不忍拒絕。
「你與陳三日素日有過節?」長安問她。
陳意謙搖頭,「我與他素無過節,只是,只是他殺人不問緣由,好多並未欺辱過他的弟弟妹妹都叫他給殺了。我知此刻唯有安公公才能保我們一命,這才厚顏過來一求。素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