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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劉氏少了下人攙扶,一個踉蹌跌在地上,一抬頭看到自己的丫鬟雙目圓睜地死在一旁,當下又是驚叫一聲,手腳並用地爬到道旁樹下,靠著樹坐下,痛苦地用雙手捧住肚腹。
這一番又嚇又跌的,已叫她動了胎氣。
「咦?這不是六哥的愛妾嗎?近來他喜上眉梢,說你這腹中乃是男胎,我就不懂了,還沒生下來,怎麼就知道是男胎呢?」陳若霖一副好奇的模樣打量著劉氏圓滾滾的肚子。
劉氏看著這個殺人如宰雞的可怖男人,又怕又疼抖個不停。
陳若霖見她不說話,便以商量的語氣道:「要不,我們現在就來看看,到底是不是男胎?」
一道女人的尖聲慘叫悽厲響起,如夜鳥般穿透長空振翅飛遠。
後院僻靜處的涼亭里,正把兔兒燈在石桌上推來推去的陳之良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停下來眨著一雙和他娘相似的大眼睛問:「舅舅,那是什麼聲音?」
因擔心被人發現,衛崇找的這間亭子離正房甚遠,所以府里的動亂還未波及到這裡。
衛崇聽到了那聲非人的慘呼,眉頭輕皺,對陳之良道:「長生先把兔兒燈滅了,在此等舅舅,舅舅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哦。」小名長生的陳之良聽話地將兔兒燈里的那一小截蠟燭吹滅。
「不要出聲,不要離開,舅舅很快回來。」衛崇叮囑道。
陳之良點頭如搗蒜。
衛崇出了亭子,四顧一番,確定周遭沒人,這才向後院正房所在的方向掠去。
走到半道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小徑上橫七豎八全是丫鬟僕從的屍體。一處院門開著,他在門口一探頭,便見幾盞燈籠在道上燃燒,幽幽晃動的火光映照著滿地的屍體,也映照著道旁樹根下一名被開膛破肚的女子,血淋淋的嬰孩就這麼放在女子身旁的道上,無聲無息。
世子府竟然被人殺得這般慘烈,衛崇心覺不妙,剛想離開,身後風響。
好在他反應快,及時一個鷂子翻身躲過了身後橫來的一刀,人還在半空各種暗器便已向對方招呼過去,迫得陳若霖也不得不旋身避讓。
站定後陳若霖抬眸一瞧,院門口哪兒還有衛崇的身影?倒是不遠處傳來衣袂輕響。
他唇角勾起興味的笑容,一聲唿哨後,拔腿追了上去。
前院的手下聽到這聲呼哨,紛紛撤退。
陳良安趕到這裡,只看到數十道黑影從世子府里翻牆而出,如四散的夜鳥般,倏忽就消失在夜色里。他氣得要吐血,回身又往陳若霖府上跑。
千歲府,長安獨自一人坐在房裡,面前放著一盤月餅。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面前也放著一盤月餅,她惡劣地將每一塊都咬了一口,然後端去正勤於政務的某人桌上,道:「今天是中秋,陛下不吃月餅嗎?」
那人眼睛還盯著摺子,伸手過來摸了一塊,咬之前習慣性地看了一眼,發現是被咬過的,然後想換一塊,結果側過臉一看,當場就被氣暈了:「為何每一塊都是被咬過的?」
她一臉無辜:「陛下不就愛吃奴才咬過的嗎?當初那個榛子做的小甜餅……」
話還沒說完那人的臉便紅得仿佛能刮下一斤胭脂來。
但是最終,他還是吃了一塊被她咬過的月餅。
長安唇角無意識地彎了彎,就伸手捧住了自己的額頭。
不能再去想了,回憶也需要克制。如若不然,何時才能真正忘了他?
良久,長安睜開眼,剛伸手拈起一塊月餅,外頭便傳來去為她拿酒的吉祥的高呼:「安公公,衛大爺來了……」
他話音未落,房門已經被衛崇給撞開。
長安看著氣喘吁吁的衛崇胳膊下挾著的小男孩:「……」
衛崇有些汗顏,他這一路不過是受鍾羨所託才隨長安出行,論交情,他和長安其實並沒有多少交情,更別提當初在孔組織時,他還對她不尊重。按道理來說,他沒這個臉面求到她頭上來,畢竟此事也不是尋常之事,涉及到福州的王位之爭。長生作為六王子的兒子,那絕對是其它奪權之人必須除掉的那個根。
可是正如長安所言,他一個人並沒有這個能力把長生帶離福州。此情此景下,他能求助的、有能力保住長生的,唯有長安。
「陳若霖在六王子府後院大開殺戒,我沒辦法,只能帶長生逃來了這裡。」一向放拓不羈的男人為著自己妹妹存世的這一點血脈,終是放低了姿態,「陳若霖馬上就追來了,求安公公千萬為我保住這個孩子。」
長安愣了一下,回過神道:「哦,你帶他回你房間吧,我不派人叫你你別出來。」
「安公公……」衛崇第一次讓一個女人為自己扛事,心中十分不自在。
「你不是說陳若霖快來了?還磨蹭什麼?要當著這孩子的面跟他商量嗎?」長安問。
衛崇聞言,知道耽擱不得,當即不再多說,帶著長生轉身走了。
長安這才對一頭懵的吉祥道:「把酒放下,即刻去通知龐將軍,若陳若霖來,放他進來,除他之外任何人膽敢擅闖千歲府,格殺勿論。」
吉祥知道事態緊急,放下托盤跑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