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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只坐在陳若霖身邊的兩名美人心中覺著有些奇怪。來之前媽媽就告訴她倆說今晚給她們的是好差事,十五爺俊美風流最是會玩,乃是風月場上的箇中翹楚行家裡手,讓她們不必端著,放開了伺候才好。
只是,這人俊美是俊美,風流會玩……又從何說起呢?他自來了之後就一直坐在這兒不停地喝酒,仿佛八輩子沒喝過酒似的,偶爾瞥一眼歌舞,也是心不在焉的模樣。他的朋友都已經摟上親上了,他連手都沒往她們身上放一下。
兩名美人略帶疑慮地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膽子稍大些的便主動抱住陳若霖的胳膊,撒嬌道:「爺,您怎麼不理我們呀?是奴家不夠美麼?」
陳若霖放下酒杯,轉過臉來看著她。
他酒量再好,也一杯接一杯地喝了將近半個時辰,晶澈的眸子難免染上了幾分似醉非醉的迷離,因皮膚白而顯得比尋常男子都要紅艷的唇被酒液染得晶亮,微微一笑,左頰上一枚月牙形酒渦勾人萬端。
還未說話,身邊那女子已被他這張臉給迷去了半條魂。
「怎麼不美?轉眄流精,光潤玉顏。柔情綽態,媚於語言。還要有多美?」陳若霖邊說,邊用戴了手套的左手沿著女子的側面一路輕撫至她下頜。
那涼滑的綢緞帶著他的體溫在嫩滑的肌膚上輕柔划過,引得女子嚶嚀一聲就要往他懷裡撲。
陳若霖卻將她一把推開,拎起桌上的銀質酒壺,身形有些不穩地站起身來,道:「這酒也美啊。」
仰頭對著壺嘴灌了一口,他步下台階來到榭中,正在跳舞的舞娘用水袖勾他,他便扯住閉眼聞了一下,睜開眸道:「這舞也美。」
搖搖晃晃來到榭邊欄杆旁,仰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他又道:「雕欄玉砌,芳容麗質。長河星稀,皓月當空。目之所及,何處不美?」打了個酒嗝,他遙遙看向千歲府所在的方向,喃喃道:「只爺心裡不美。」
這是他過慣的生活,這樣的熱鬧與享受,他向來是來者不拒的。可是今夜不知為何,心裡總有那麼一絲不舒坦,很小很小的一絲不舒坦,卻如入了蚌殼的沙粒一般,硌得人六神無主心煩意亂。
出去看看?外頭能有什麼好看的?比得上這知己坊的美人與歌舞嗎?
陳若霖仰頭又喝了口酒,然後往樓梯口走去。
「誒,三日老兄,去哪兒?」他一位意識尚清醒的朋友問。
「如廁。」陳若霖頭也不回道。
第672章 琵琶
中秋宮宴,慕容泓又喝醉了。
他知道喝醉很難受,可是唯有喝醉之後那意識不清的一段時間,才能讓他的腦子暫時停止思考。他不能不思考,但有些時候,太過清醒的思考,真的是種比夢魘更可怕的折磨。夢魘畢竟偶爾才發作一回,而這種折磨,卻是時時刻刻如影隨形。
雖然如此很可能會傳出他飲酒無度的流言,但,那又如何?
既醉了,自然也就不用考慮這樣的佳節該與後宮何人共度的問題。褚翔等人將他帶回長樂宮甘露殿,安置在榻上。長福照例給他打水洗臉擦手。
慕容泓這次醉得不似上次徹底,他沒吐,睡得也不安穩,一直在枕上輾轉,皺著眉很痛苦的模樣,如玉光潔的額上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長福知道他生性愛潔,只能跪在榻沿下一遍又一遍地給他擦汗。
看他一直一副不安穩的模樣,長福左瞧右瞧,發現他發冠未除,暗思:莫非是因為這個所以睡得不安穩?於是便大著膽子伸手去為他摘發冠。
不料慕容泓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
長福驚了一跳,想磕頭賠罪,可一抽手慕容泓反而抓得愈緊,把他的手都給捏疼了。他從沒想過瘦弱的陛下會有這麼大的手勁,於是只當他是生氣,趴在床沿上連連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長安,不要走,不要離開朕。朕錯了,朕錯了。」
長福聽懵了,反應過來後,頓時嚇得僵在那兒不敢擅動。
慕容泓並未睜眼,突兀地冒出這麼一句後,也沒再說話,只是死死抓著長福的手不放。
被那樣尊貴的手抓著,長福如跪針氈汗出如漿,不一會兒裡衣都濕透了。
過了一會兒,慕容泓漸漸安靜下來,似是睡著了。
長福挪動一下僵麻的腿,試圖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孰料他剛一動,慕容泓手便猛的一緊,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長福唯恐他醒來,縮在那兒不敢再動。
慕容泓著急地輾轉了兩下,慢慢地又平靜下來。
長福戰戰兢兢苦不堪言,心裡直嘆氣:安哥啊安哥,當初你隨便給我件東西帶回來給陛下以慰相思之苦也好啊,瞧瞧陛下想你都想得瘋魔了!
如此過了不知多久,長福雙腿都跪得沒知覺了,想著陛下這下總該睡著了吧?他悄摸地將已經出了汗的手輕輕往外一抽,果然抽了出來。
他大大地鬆了口氣,不敢想要是明天陛下醒來知道自己握了他這個奴才的手會怎樣?該不會惱羞成怒把他拖下去亂棍打死吧?這件事一定要守口如瓶才行。
鬆懈下來後,他又覺著自己的手有點疼,舉起來一看,媽呀,手背上都紅了一塊。陛下到底是有多害怕安哥離開他,才用這麼大的力抓他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