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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張君柏瞧他這架勢,心頭又驚又疑:不給就搶?公然搶奪他們奉皇命護送之人,這與謀反何異?他真的是奉長安之命?當然,就算他真的是奉長安之命,他也斷不可能將人交給他,只是,若他真是奉長安之命,那長安此舉何意?難道做了九千歲的長安與陛下已經不在同一個陣營?
因張君柏自覺接陶夭去佘城這項差事除了要提防陶夭出意外之外並無什麼風險,所以他此行只帶了五百人前來,但就算他與傅言均加起來也只有不到一千的人馬,但想來對付陳若霖這不到一百的手下也綽綽有餘了。於是他維持著藩王世子的風度,面色平和地對陳若霖道:「陳將軍,就算你只是奉命行事,心中也該知個是非對錯。張某護送陶皇后去夔州佘城乃是奉聖上之命,斷無半途而廢的道理。還望陳將軍三思而行。」
陳若霖看著張君柏,忽而眯眼一笑,道:「再怎麼說世子與九千歲也是郎舅關係,真的就一點面子都不給?」
張君柏頓時有些下不來台,繃著一張周正英俊的臉道:「公事豈容兒戲!」
「既然道理講不通,交情也攀不上,那麼,」陳若霖眼皮微微一掀,原本湛藍水綠的眸中漫出一片野性難馴的狂暴光芒,「得罪了!」
語畢,他提著狼牙棒策馬就向這邊跑來。那七八十騎同時拔出腰刀,雪亮一片緊跟其後。
方才還一片平靜的官道隨著這番變故瞬間便殺氣大盛。
張君柏沒料到明明是敵眾我寡的局勢對方居然真的說動手就動手,但這會兒也沒時間給他多想,他當即拔出腰間佩刀,大聲號令隨行士兵準備迎戰。
傅言均卻是對後面一直跟在陶夭馬車旁的一名年輕將領打了個手勢,那將領見狀,將陶夭從馬車中接出帶上馬背,帶著二十餘騎回身就跑。
傅言均這才回身應戰。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陳若霖已到了眼前。張君柏第一個上去應戰,長刀斜揮,並未拼盡全力,一來顧忌陳若霖與長安的關係,二來麼,這陳若霖乃是福王膝下一個庶子,絕不會自己膽大包天跑來劫持陶夭,所以他說是奉長安之命而來八成是真的。那麼此事等同於是長安與皇帝之間的矛盾,他一個原本不相干之人何必夾在中間左右受氣?不如假裝抵擋一番,讓陳若霖將人劫去的好。
心中存了這個念頭,出手時力道自然也就放輕了幾分,以至於那刀與陳若霖的狼牙棒甫一接觸便被震得脫手飛出,張君柏虎口一陣裂痛,心中不由大駭。陳若霖這廝的臂力竟然恐怖至斯,好在他剛才沒有拼盡全力,否則這一下肯定傷得更重。
這一交手,陳若霖自然也覺察出張君柏的放水之意,當下唇角一彎,趁他無兵器在手,掄起一棒將他擊落馬下。
他也在放水,可他那根狼牙棒遍體布滿兩三寸長的尖刺,這一棒子下去,張君柏只覺自己整個左肩幾乎碎了,血流如注。他墜落馬下,驚怒交加地抬起頭來,正好看到陳若霖一棒子掄飛了傅言均的長刀,然後又一棒子敲碎了他的頭。
張君柏:「……」還真是留了手啊。不過他居然就這麼眼睛眨也不眨地殺了皇帝派來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長安他到底要做什麼?
陳若霖狼牙棒尖刺上鮮血滴滴拉拉,他一手執韁繼續往人群中沖,所有擋在他面前的人,沒有一個能在他的狼牙棒下撐到第三招。
他身後那群黑衣人同樣驍勇善戰,許是看到陳若霖放了張君柏一馬,所以即便後來張君柏站起來了,他們策馬而過的時候也沒拿他怎麼樣。但是其它人就沒這麼幸運了。
張君柏一手捂著劇痛的肩,站在原地有些愣怔地看著這幫人風捲殘雲一般地刮過去。明明數倍於他們的士兵,戰到後來居然四下潰散,全無抵抗之力。
他也是上過戰場的人,眼前這一幕讓他想起了當年父親與贏燁的一場遭遇戰,也是數倍於對方的人馬,也是慘敗收場。
荊州贏燁未滅,福州,居然又出了一個贏燁。
這一戰甚至根本不能稱之為戰,因為陳若霖不過就這樣一路穿過人群跑了過去而已,沒有因為任何人而停下腳步與之廝殺,因為沒有任何人能讓他停下腳步與之廝殺。他的隨行殺得多些,大部分是朝廷派來的人,他們的服飾與夔州兵士的不同,很好辨認。
這群人像支利箭穿透血肉向著陶夭逃走的方向飛馳而去,在官道上留下一地屍體。
早就趁亂過來扶住張君柏的親信問:「世子,現在我們怎麼辦?」
張君柏看了眼一旁傅言均的屍體,深吸一口氣:「回夔州。」這攤渾水,他不趟了。
陳若霖很快追上陶夭一行,一陣遊戲似的捶打後,這二十餘騎除了坐在地上的陶夭外,就沒一個能喘氣的了。
陶夭眼睜睜看著那個紅髮藍眸的男人揮舞著一把血紅色的長滿尖刺的兇器將護送她的人腦袋捶得跟西瓜一樣四分五裂,腦中想起小時候嬤嬤跟她說的山中吸食人腦的精怪,嚇得魂飛魄散,坐在地上小手捂著眼睛一邊哭得打嗝一邊拼命尖叫:「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救命,贏燁救我!嚶嚶嚶嚶!」
陳若霖:「……」將狼牙棒扔給手下拿著,他翻身下馬,長腿闊步瞬間來到陶夭面前,蹲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