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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紀晴桐見他如此積極,問:「你愛吃此物嗎?」
「不愛。記得以前吃過一次,黏黏的糊嘴。」張君柏說著,用一根木棍去灶膛里扒了兩下灰,揚了自己一身。
他咳嗽兩聲,撣了撣衣裳,出來將蓋了灰的笸籮遞給紀晴桐。
天熱,他原本縱馬過來的時候臉上就出了點汗,如今再被飛灰這麼一糊,可是好看得緊。
紀晴桐接了笸籮,看著他的臉,忍不住抿嘴一笑。
張君柏後知後覺地伸手要擦臉,紀晴桐扯住他的袖子道:「別用手擦,我去打水。」她將笸籮往鍋台上一放,去屋裡拿了銅盆盛了涼水,絞了布帕過來。
張君柏就站在門口,眼神溫軟地看著她。
紀晴桐見他並無自己動手擦臉的意思,少不得微微紅了雙頰,靠過去親自拿帕子給他擦臉。
自那個雷雨之夜兩人第一次有了肌膚之親,這段時間張君柏幾乎是天天都過來,兩人過得比尋常新婚的兩口子還要如膠似漆。但這些都無助於減輕紀晴桐此刻的羞赧之情。
張君柏看著眼前這個面若桃花的女子,只覺自己縱是條縱橫過江河湖海的吞舟之魚,也要溺斃在她那雙秋水盈盈的眸子裡。
有時候想想,人這一輩子到底能過成什麼樣,真的是只看運氣。
在遇著她之前,他也並沒有覺得自己生活中缺點什麼,但遇著了她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的日子原來還能過得如此美滿。
他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運道在生命走到盡頭之前遇到這麼一個人。他很慶幸,唯一遺憾的是遇見她太晚,若是再早些,她也就不會受那許多苦楚了。
想到心思纏綿處,他忍不住伸手摟過她的腰俯下臉親了她一下。
紀晴桐嚇了一跳,看了眼院門處,忙不迭的推他,面如火燒聲如蚊蚋:「快些鬆開,這大白天的,門還開著呢。」
「我的馬就系在門前,這時候誰會這麼不長眼過來打擾我們?」見她羞得可愛,張君柏又一連親了她好幾下。親著親著興致便來了,這時候他又後悔沒採買幾個丫鬟僕婦來伺候著,若此刻抱她入房,無人做飯兩人便要餓肚子。其實他並不覺得自己是重欲之人,只是與她在一起後,越來越不知節制為何物了。
說來也是不可思議,他一個從小被人伺候慣了的世家公子,與她好了之後,竟不願屋裡多幾個不相干的人來,只想與她兩人一起呆著。為此他寧願過來之後凡事親力親為些,此時少不得要生生將火壓下去,先整治晚飯再說。
張君柏親自拎著個籃子,正準備和紀晴桐一同到屋子後頭的菜地里去摘菜,村子裡忽來了一隊人馬,直奔紀晴桐的院宅這邊來。
一名副將到了門前率先翻身下馬,朝院子裡大聲喚:「將軍。」
張君柏在屋後聽見了,將籃子交給紀晴桐,道:「我去前頭看看。」
他來到屋前,來人紛紛下馬,副將上來稟道:「將軍,朝廷來人,說陛下有聖旨給您。」
張君柏接了旨,又吩咐副將帶前來宣旨的太監去縣城裡好生招待,自己心事重重地回到院子裡。
皇帝說長安將作為大龑使者去荊州與贏燁商議歸還陶夭一事,讓他去潭州從王滸手裡接出陶夭先送往佘城,在佘城等長安。
佘城是夔州最南面的一座城,再往南就是荊州地界了。
贏燁的愛妻之名他早有耳聞,他原先也曾對贏燁嗤之以鼻,覺著堂堂男兒,怎能為了一個女子蹉跎至此?乃至於連前程都不顧了。可是有了紀晴桐之後,他才明白,有些事情,不落到自己身上不覺著難。若有人告訴他執掌夔州就必須犧牲紀晴桐,他會同意嗎?
他不同意。有本事的男人,到哪裡都可以東山再起,但是心愛的女人,錯過了這個,就可能再也不會有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一旦奉旨而行,陶夭在他手裡出絲毫差錯,那便是引火燒身。
可他送滕閱進宮本來就是向皇帝示好的意思,若是此時陽奉陰違,豈不是前功盡棄?
再有此事涉及長安,長安必然也會知道皇帝給他的差事,若他藉故推脫,長安會否要回紀晴桐?長安於紀晴桐姐弟倆有救命之恩,若自己與他之間起了齟齬,即便能強留住紀晴桐,恐怕兩人間的感情也不會像如今這般融洽。且上次長安派人來就隱隱流露出想要接回紀晴桐的想法,是紀晴桐自己婉拒了,但如果他親自前來接人,難保紀晴桐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去,意味著可能會把兗州的戰火引到夔州來,他要為此舉所引發的一切後果負責。不去,意味著得罪皇帝,可能還會失去紀晴桐。
張君柏覺著自己應該回兵營去和幾名心腹商議一下此事。
他來到屋後,見紀晴桐正在菜地邊上和另一名路過的婦人說話。那婦人見張君柏出來了,笑著對紀晴桐說了句什麼就走了。紀晴桐挎著籃子向他走來,眉目溫雅,道:「我剛才向蓮花嫂子買了一隻雞,她說殺好了給我送來。晚上燉山菌給你吃好不好?」
張君柏忽然就說不出自己要走的話了,微笑點頭:「好。」
紀晴桐卻也是敏銳之人,見他那樣,問:「你是不是有事?方才是你營里的人找你嗎?你若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