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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長安回身,果見是雲胡跟在她後面。
「還有事?」她問。
雲胡微微低著頭,將手裡的燈籠遞給她。
此情此景,難免就讓長安想起了那個雨夜,有人追她到樹下,也遞給她一盞燈籠,還塞給她一把傘。她便在那人走後,破涕為笑。覺得這輩子有人予她遮風擋雨的傘,有人予她照亮前路的燈,那麼就算再苦再難,她也能堅持走下去。
但最終,她還是為了種種原因,走出了他那把傘所撐起的天空,偏離了他那盞燈所照明的道路。
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就硬硬心腸,聽他的話離開。
心頭酸楚難言,她卻平靜地對雲胡道:「你留著吧,我膽子應該比你大些。」說完她甚至還笑了笑,這才轉身離開。
次日一早,長安還在用早膳,龍霜便來報導:「千歲,陳若霖在院外等您。」
長安吃著海鮮餛飩,不緊不慢地問:「他可有說所為何事?」
龍霜道:「他說福王召見他,問千歲可要一同前往?」
長安用完早膳,整理一下衣冠來到院外,見陳若霖手中甩著一條開滿了花的樹藤,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你見個爹還要拉著我去,怎麼,這麼大了,還見爹怵呢?」長安抱著雙臂懶洋洋地問道。
陳若霖聽到她聲音,轉過身來笑得燦爛,道:「不瞞你說,這麼多年來,這還是第一次我爹使人來叫我去見他。我還真有點發怵,急需千歲壯膽。」
「壯膽行啊,兩個條件,一尋人,二尋物。」長安直截了當道。
「沒問題。」陳若霖比她還爽快,一口就應下了,「那我們現在去王府?」
長安下頜一抬:「帶路。」
長安頂著九千歲的名頭,就算陳寶琛再不待見她,也不得不大開王府中門來迎她。陳若霖跟在她身後,在一眾兄弟與世家貴族及福王的注視下從中門進了王府。
按道理說長安是九千歲,普天下身份比她高的唯有萬歲,那應該是福王給她行禮才對。可待兩人真正見了面,不等福王有所表示,長安便搶先一步去向福王作了個揖,口中道:「長安見過王爺。」
見她如此乖覺,福州眾人心中甚覺滿意。陳寶琛老臉保住自然也是通身舒泰,嘴上卻道:「誒呀,千歲何以對本王行此大禮?你是九千歲,按理應當本王給你行禮才是。」
長安忙笑著道:「可使不得,雜家來福州之前陛下便叮囑過了,說王爺乃是先帝的忘年之交,雜家若見了王爺,定要秉子侄禮才是。」
眾:「……」一個太監給一州藩王秉子侄禮,怎麼聽怎麼彆扭,可這話語裡頭又挑不出錯處來。
陳寶琛畢竟年紀大了,知道什麼該計較什麼不該計較,也就沒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用老人特有的緩慢語速慢騰騰地直切主題道:「本王知道九千歲是為巡查鹽道而來,本王作為朝廷治下的藩地之主,對陛下的旨意自然是無有不從。本來此事是交給十五去辦的,沒想到九千歲來了數日,他帶著千歲走街過巷鬥雞走馬,唯獨不帶千歲去巡視鹽場。本王對他甚是失望,此番本是想叫他過來做個交代,既然千歲與他一同來了,正好問問千歲,這鹽務一事,千歲預備從何處查起?」
「此事不怪十五,是雜家自己不想去鹽場巡視,畢竟雜家聽聞前不久鹽場剛剛出過人命,雜家不想去冒這個險。至於鹽務麼,雜家也沒想親自動手去查,一切就都拜託王爺了。」長安笑眯眯道。
這話讓陳寶琛聽得微愣,他掀開耷拉的眼皮看著長安,問:「不知千歲此言何意?」
「雜家的意思是,不管這鹽務因何混亂凋敝,既然雜家來了,那王爺勢必會幫助雜家整頓清楚的。」長安道。
陳寶琛略顯渾濁的眼珠子頓了頓,道:「你們都退下。」
滿廳的人瞬間走了個乾淨,偌大的廳堂中只剩陳寶琛與長安兩人。
「千歲話中有話,本王年邁昏聵,聽不明白,可否請千歲明示?」陳寶琛盯著長安。
長安自座位上起身,來到陳寶琛身前,微微俯下身低聲問:「王爺可知,您尚有一重孫流落在盛京?」
陳寶琛道:「本王兒孫眾多,他們若在外亂來,本王自然也不能盡知。」
長安笑道:「王爺說笑了,若只是陳家子孫在外胡搞生出來的外室子,又怎值得雜家在王爺面前提這一嘴?可若我告訴您,您這個重孫子,是端王呢?」
陳寶琛愣了一愣,猛然瞪大雙眼。
第638章 棋逢對手
陳寶琛呆了半晌方才回過神來,急忙道:「千歲,這等要掉腦袋的話,可不能亂說啊。」
長安旋身坐回她自己的位置,端起茶盞悠悠道:「王爺,雜家是從陛下身邊出來的,話不能亂說的道理,用不著旁人來教。王爺若是不信,不妨將九公子叫來一問。當然,前提是,您能讓他說真話。」
陳寶琛花白的眉頭微微聳起,道:「千歲的意思是,這個孩子是老九的孫子?不,這不可能,老九除了陛下及冠那年去過盛京,這麼多年來鮮少離開福州,絕不可能有兒子流落盛京,更不可能做下那等大逆不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