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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樹被撞得狠狠一抖,險些將長安給震下來,她原想給他一箭,見狀只能抱住樹枝穩住身形。
那邊陳若霖卻已經開掛了。
也許是受了太多傷徹底激發了他的殺性,也許是迴光返照。他扯著原本是對方拿來綁縛他的鐵鏈,在場中舞得呼嘯風響。這鐵鏈沉重無比,被他這般大力揮動,其擊打力與這麼粗的鐵棍別無二致,殺傷範圍又廣,眾刺客被抽到,真真是非死即傷。
揮舞一圈之後,他見著壓住了眾刺客的勢頭,又將鐵鏈甩過來纏住壯漢的脖子將他一把扯倒,就棄了鐵鏈,腳尖踢起一把長刀,衝上來砍瓜切菜。
長安這才知道,一開始他為著保存實力,還是留了手的。
一個人以寡敵眾廝殺了這麼久,又受了重傷,反應不如一開始靈活那是必然的。所以他還在受傷,但好像只要還沒死,就什麼都阻擋不了他殺戮的步伐。
他一個人殺了他們那麼多人,他就算受傷都好像沒有知覺,他的招數永遠凌厲致命,好像怎麼都不會疲憊。這個人太可怕了,可怕到簡直不像個人。
當眾刺客心中冒出這些念頭時,恐懼和膽怯就不由自主地直往腦子裡涌。他們孤身深入敵方腹地,他們都是死士,他們死也不會退縮,但這一切並不能讓他們戰勝與生俱來的對可怕生物的恐懼之情。
陳若霖以渾身浴血的代價解決了他們。確定樹下這片地方沒有活人了,他又竄上一旁的屋脊,將剛從那邊街道上翻上來的刺客一一斬殺,直到周圍歸於一片血腥的沉寂。
他從屋脊上下來時踉蹌了下,步伐不穩,一抬頭,就看到了已經從樹上下來,正站在屍堆上的長安。
他拄著卷了刃的刀,脫力地靠在身後的青磚牆上,看著長安笑,道:「你若想殺我,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怎麼說?」長安小心地在滿地屍體間找路走,神色平靜。
「眼下我精疲力盡,你的袖弩至少還有一支箭,我未必能避得開,且我渾身是傷,射殺我之後你要偽造一兩處致命傷,再簡單不過。還能把責任都推到贏燁頭上去。待到了福州,更是能以我是為護你而死的藉口接近我三哥和九哥,什麼都不耽誤。」陳若霖此刻面白似雪,雪地上又有大片紅梅綻落,看上去有些可怖。
「說的很有道理,那我殺你的動機又是什麼呢?」長安在他面前五丈遠處站定,握著袖弩的手垂著。
「你自己心裡清楚,我也看得出來。說起來真是傷心,我一心想娶你,你卻一心想殺我。」陳若霖嘆息道。
「既如此,為什麼還要拼了命保護我呢?」長安抬起右手,袖弩瞄準他的頭。
「因為你今夜跟我出來時,對龍霜說,你有我就行了。我不能辜負你對我的信任啊。」迎著她的箭頭,陳若霖笑道。
長安不說話。
兩人沉默地對峙了一瞬,長安說:「你閉上眼。」
「怎麼,我這樣看著你,你下不了手嗎?」陳若霖問。
「我不想讓你死不瞑目。」長安道。
「呵,這算是你對我最後的善意麼?」陳若霖失笑,然後他就真的閉上眼,道「好,我滿足你。」
長安扣動扳機,短箭從機括中彈出,破開夜色呼嘯而去,篤的一聲射在了陳若霖腦袋旁邊的牆上。
陳若霖睜開眼,側過頭看了看,對長安道:「你射偏了。」
「你躲了。」長安收起袖弩。
「我閉著眼,怎麼躲?」
長安不說話。
陳若霖問:「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嘴硬心軟?」
長安瞟著他道:「你若強烈要求,我可以再射一次。」
陳若霖笑了,他扔了刀,滿身血腥搖搖晃晃地向長安走來,抬起沾滿鮮血的右手輕輕碰了碰長安的臉頰,低聲問:「我說過的,你跟我,我絕不會讓你身上再多添一道新傷。今天我做到了嗎?」
「做到了。」長安仰頭看他。
她身邊的所有人,除了眼前這男人之外,沒人能在今夜這種情況下保她周全。
「我今天做得到,以後的每一天,都做得到,你信嗎?」陳若霖問。
長安沒怎麼猶豫:「信。」
陳若霖難掩喜愛又怕把她弄髒一般再次用右手輕觸了觸她的臉蛋,用情人低語的聲調道:「你真好。」
第624章 捨不得死
龍霜他們就像那些宣揚個人英雄主義的警匪片裡面的警察一樣,塵埃落定了才著急忙慌地趕過來。
不過晚來總比不來好,晚來了至少可以把暈過去的陳若霖給抬回驛站去。
一群人好容易把陳若霖搬到了驛站他自己房裡,從縣城醫館裡請來的大夫過來一剝衣服,見衣服下面血肉模糊的,多處傷口還在汩汩地往外冒血,那頭就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直說救不了救不了。
長安當即闖進姚金杏房裡。
姚金杏正美滋滋地數銀票呢,看到長安闖進來忙不迭地要把銀票藏起來。
「藏什麼藏?誰稀罕你那點錢。去給我把陳三日救活,賞你一千兩金子。」長安一把扯過他的衣領就要往外拖。
「真的?說話算數?誒,你拖我幹什麼,待我拿藥箱啊,一千兩金子不用你拖,打斷了腿我也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