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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慧光遲疑:「這……千歲容稟,悲息住持近來身體抱恙,真的不適合出來見客。」
「他若是自己走不動,雜家可派侍衛去抬他。」長安毫無商量餘地地道。
慧光還想推脫。
長安湛亮的長眸一斜,道:「慧光大師何以這般推三阻四?莫非悲息住持已病入膏肓?從縣誌上的記載來看,悲息住持今年應該有七十多歲了,人生七十古來稀啊,難道這活菩薩,也已到了坐化之齡?」
她話音一落,慧光還沒說話,一旁的百姓倒先跳將起來。
「你這太監胡說什麼?」
「這太監敢詛咒我們的活菩薩不長命,跟他拼了!」
「打死他!」
……
群情激奮蠢蠢欲動。
龍霜與兵丁們圍在長安身邊警惕著四周。
一旁慧光見狀,氣定神閒地對長安道:「千歲請恕罪,我們住持,真的不方便出來見客。」
長安也不與他廢話,微微側過臉,對在一旁閒極無聊的陳若霖道:「三日,勞駕。」
陳若霖勾起鮮妍的唇角,一言不發跳下台階,如雄鷹撲兔一把就揪住了慧光的衣領,往長安腳下的台階上一甩。
他身高腿長動作又迅捷,在場眾人還未回過神來,慧光已受了重創----鼻樑骨給台階磕斷了,血流如注。
「知事,知事!」與他一同出來迎接長安的幾位有身份的和尚大驚失色,卻又不敢貿然上前。
他們不敢上前,那些百姓卻敢。許是受多了法不責眾的言論薰陶,又許是讓狄淳鍾羨這兩個官吃夠了癟催肥了膽,在他們眼中,眼前這個太監與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上山來滋事本來已經夠該死的了,更何況還打傷了慧光大師?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下便有人去後院抬來一箱子的刀斧,二十來位壯丁拿了武器在手,仗著人多勢眾就向長安及她身邊的侍衛撲來。
河神廟的和尚見狀,紛紛避至一旁。
長安不動如山地坐在椅子上,眯眼瞧著他們。
原本一腳踩在慧光背上不讓他起身的陳若霖倒是笑了起來,道:「陣勢擺的挺大,且讓我看看夠不夠塞牙縫吧!」他旋身上前,徒手撂翻了沖在最前頭的兩人之後,就奪了兩把長刀在手,衝進人群雙手同時揮刀,霎時便血濺如雨滿目殷紅。
龍霜被這屠殺式的場景所撼,對長安道:「千歲,他們不過都是普通百姓……」
「那你去跟他們講道理啊。問問他們,為什麼雜家處置了一個對雜家不敬的和尚,他們就要對雜家喊打喊殺的?」長安雙臂搭著扶手向後靠在椅背上,目光中全無半分憐憫。
龍霜無言以對。其實她也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只不過憐貧惜弱乃是女人天性,她一時還未能完全擺脫這天性的影響。
陳若霖殺了十幾個人,剩下的百姓才醒悟過來,對方居然真的動手殺他們,不是為了逼退他們的威脅,更不是為了警告他們的重傷,而是刀刀斃命毫無餘地地逼殺。
怎麼會這樣?他們可是當地的百姓啊,當官的一下子殺了他們這麼多百姓,要怎麼向上頭交代?慧光大師不是一再說他們只會以官威嚇人,不敢真的對百姓動手的嗎?
百姓們一退,陳若霖當即被晾在了中間,他左右看看,將手中砍人脖頸都砍缺了口的長刀一拋,大聲抱怨:「無聊,無趣,毫不刺激!」
無視一地屍首,他回身走到長安身邊,往台階上一坐,仰起臉問她:「我臉髒了沒?」
長安掏出手帕,將他臉頰上濺到的些微血跡輕輕拭去,道:「無妨,就算髒了也不過更添你的英勇罷了。」
陳若霖心滿意足地靠在她的椅腿上。
長安伸出右腿,用鞋尖勾起還趴在台階上的慧光的下巴,問:「你的靠山慫了,怎麼辦?」
慧光身心受創洋相盡出,這會兒也顧不得偽裝了,呸的吐出一口從鼻子流到嘴裡的血,他陰陰笑道:「只要廟裡鐘聲一響,整個河神縣的百姓都會趕過來保衛河神廟。有本事,你就把整個縣的百姓都殺了。」
長安想了想,道:「我長安名聲在外,便屠了一個縣,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麼大事,反正都是一些易受攛掇的無腦愚民而已,死便死了,沒什麼好可惜的。到時候寫道摺子上去,就說河神縣百姓是被河神廟妖僧所害,朝廷要派人來調查清楚這件事,少說也要一兩個月時間。那時雜家早已到了福州,天高皇帝遠,誰奈我何?」
慧光臉一白。
倖存的百姓聞言面面相覷,有那膽小的把刀一扔就往廟外跑。
「不過,雜家今天上山是為了給菩薩捐金身來的,你這和尚做什麼攛掇我殺人呢?身為佛門中人,這心腸也太過歹毒了。雜家今天既然來了,少不得要先度了你這面佛心魔的妖僧,讓你皈依正統才行。那什麼,金子熔好了沒?」長安揚聲問站在鐵鍋旁看著熔金的兵丁。
那兵丁答道:「回千歲,大部分都已融化了。」
「那麼,誰來替雜家鍍這個金身呢?」長安看左右。
「這麼有趣的事,自然是我來。」陳若霖站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