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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長安知道事態如此發展的確符合慕容泓的行事作風,可問題是,她不應該不知道。陶夭也是她吩咐李展要派人關注的目標之一,陶夭不管有沒有去潭州,只要她停下或是改變方向,李展都應該派人來向她匯報。陳若霖都知道了她卻一點消息都沒得到,李展到底在幹什麼?
「如果贏燁得到這個消息,那麼他想要回自己的女人只有三條路可走。一,派人到潭州來搶,不過潭州與荊州之間還隔著個夔州,路途遙遠關卡重重,要把一個弱質女流安全帶回,風險太大。二,調轉方向攻打夔州,但是很可能剛剛開戰,陶夭就又被送回盛京去了。三,派人來抓住你,要挾慕容泓以人換人。這三條路,毫無疑問,最後一條最好走,於公,你是大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於私,你是慕容泓的女人。如果欽封的九千歲都一文不名,慕容泓這個萬歲在天下臣民眼中還能有多少價值?所以不管於公於私,只要你落到了贏燁的人手裡,慕容泓都應該同意用陶夭來交換你。不過贏燁是個莽夫,這最後一條路若無人指點,他怕是想不到的。這時候,若是有人將陶夭劫走,既可解王滸之圍,又擁有了與贏燁談判的籌碼,你說何樂而不為?」
長安側過身看了陳若霖一會兒,下頜微抬,問:「既然機會這般千載難逢,你怎麼還不動手?」
陳若霖牽著她的髮絲將她往自己身上拉,溫存道:「我在等你啊。」
「等我去幫你確認一下,王滸手裡的陶夭到底是真是假?」長安從他指間搶過自己的髮絲,下了床走到窗邊,本欲開窗,想起屋裡的愛魚,復又作罷,只回過身看著床上的陳若霖道「別算盤打得噼啪響了,以我對他的了解,王滸手裡的陶夭,絕不可能是真的陶夭。」
陳若霖笑著嘆氣,道:「你說慕容泓貴為九五之尊,怎能這般無恥呢?他讓張其禮發兵,張其禮不理他,他反手就把贏燁那莽夫的命根子丟到了他隔壁,且很有可能是個假的……思之簡直令人捧腹。」
令人捧腹?他手下若有忠誠得用的大將,可以替他討逆伐寇蕩平荊益,他一個皇帝,何至於要用這種手段?
內憂外患,若非身邊幾股勢力各自為政互相忌憚,恐怕他這皇帝都做不到如今。旁的不說,就說鍾慕白,如果他是個梟雄,而非一位慈父,慕容泓的皇位能坐得如此穩當嗎?
所以鍾羨無論如何都不能死,就算重來一千次,就算明知後果,她依然會選擇保鍾羨犧牲孔仕臻。鍾羨活著,他始終是她這邊、慕容泓這邊的一大助力,而他若是死了,那鍾慕白絕望之下,也必將再無顧忌。
「是啊,令人捧腹。」思緒一放即收,長安抬眼看著吃完小魚乾鑽到籠子裡去睡覺的愛魚,輕聲附和陳若霖的話。
第610章 殺心
天蒙蒙亮的時候,陳若霖回他自己房裡沐浴更衣去了。
長安也讓吉祥叫侍衛搬了她自帶的浴桶上來沐浴。
舒舒服服地泡在一大桶熱水裡,身子是徹底放鬆下來了,可神經卻依然緊繃著。
陳若霖這個男人太危險,應該儘早除掉。
圓圓曾用「事情可能亂做,但話從不亂說」來形容過他,她也相信,他方才說的那些在特定條件下是有可能實現的。以他的戰力,再加上贏燁,只要收買了王滸,旁的不說,滅雲州和夔州應該不在話下。
雲州如今的刺史是陶行時,他年紀輕輕能坐上這個位置,跟他爹陶望潛在軍中的威望不無關係。可是陶望潛已經死了,他的根基一下子短缺了許多,雲州本也不是他陶家的起源之地,這種情況下,只要肯花大代價,收買他的部下不在話下。
一旦雲州被滅,夔州基本上就等於被裝進了口袋裡,張氏父子再能打,能扛得住贏燁和陳若霖兩面夾擊麼?
而且還有一點陳若霖方才沒有說,她相信他是故意沒說的。那就是,一旦她嫁給了他,他就把鍾羨對慕容泓的忠誠分走了一半。鍾羨正直,可同時他也重情。她若與慕容泓為敵,鍾羨無論如何選擇都是痛苦,若他在這種痛苦中出了什麼事,鍾慕白難道還會效忠慕容泓嗎?鍾慕白一旦起了反心,大龑必生內亂,也就更便於陳若霖他們行事了。
贏燁戰力那麼高卻不足為懼,那是因為他野心不足又沒有謀略。但是陳若霖不同,這個男人生於卑賤長於困厄,能在父兄的眼皮子底下一點一滴地積累人脈擴張勢力並成功蟄伏到今天,那心計手段都是一等一的。當然,在這中間,他那一副好皮囊或許也幫了他不小的忙。大龑現在內憂外患風雨飄搖,這對他來說是天時,福州偏安一隅實力雄厚,有橫龍江和海岸線這兩條天然屏障,這是地利。他想要一展雄途,而今不過就缺個人和罷了。
一旦他名正言順地成了福州之主,那麼,大約也沒什麼再能阻止他實現抱負的腳步了。
這樣的男人,敢把他的野心和計劃這般直截了當地告訴她,他難道想不到,如果她真的一心忠於慕容泓,她會為了慕容泓想殺他麼?
可他還是這麼做了,那就證明他有恃無恐,不怕她對他起殺心。
長安睜開眼,側過頭看著還趴在籠子裡的愛魚,內心糾結。
福州有一群狼,這兒有一隻虎,最好的結果無非是驅虎殺狼,再殺了虎。可是陳若霖這隻虎,到底該如何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