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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好吧,且受你這一回。」長安抬步向陳若霖那邊走去。
後頭圓圓與袁氏兄弟二人從樓上下來,見狀圓圓眉頭微皺,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倚在門邊看著。
長安走近那匹馬。
那馬見長安要近身,鼓著大眼珠子不安地刨前蹄打響鼻。
陳若霖拉著轡頭安撫它。
長安繞馬一圈,見它骨骼健壯體態輕盈,一身皮毛養得比盛京貴婦的頭髮還要烏黑油亮,忍不住贊道:「好馬。」
陳若霖笑:「若不是好馬,怎能入我的眼?」
長安伸手想要摸一下馬的鬃毛,手剛伸過去,那馬脖子一偏,輕聲嘶叫著避了開去,一邊噴氣倒退一邊刨著前蹄,看上去十分緊張。
陳若霖拉著籠頭,不住地對那馬說:「她可以,就她一個,鎮定……」語氣雖溫柔,但眼神和動作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長安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少時那馬果真漸漸安靜下來,陳若霖這才略帶歉意地對長安道:「這馬被我調教得有些怕生,現在沒事了,你可以上來。」
這馬四肢修長,比尋常的馬高一些,又不算太配合,以至於長安上馬頗廢了些氣力。
龍霜在一旁緊張地看著,隨時準備飛步上去救援。
長安在鞍上坐穩,垂眸看著下面的陳若霖道:「這馬有你鎮著尚且如此難上,若你不在,我如何能騎?」
陳若霖仰頭注視長安,漂亮的眸中風情搖曳,道:「要我在有何難?你若不棄,我定不離。」
一個藩王之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一個太監說出這等類似男女互表衷情般的話來,直聽得近旁龍霜等人一陣惡寒。
長安卻只笑了笑,抬起下頜道:「出去遛遛吧。」
「千歲,您在孤山郡遇刺,匪人一直未曾捉拿歸案。如今您騎著這高頭大馬無遮無攔地出門,豈非活靶子一般?屬下等雖有心保護,但一個人一支箭便能釀成彌天大禍,屬下等人排查再密,只怕也難免百密一疏,不能護千歲周全。」龍霜心焦地攔在馬前道。
長安停下來想了想,點頭道:「說的有理。陳三日,你怎麼看?」她低頭問陳若霖。
陳若霖舉重若輕:「那就關閉四門全城戒嚴,若有隨意外出或者打開門窗窺視者,殺無赦。」
龍霜瞪他:「為了騎個馬如此擾民,傳出去成何體統?千歲,萬不可行此有損聲名之事。」
長安悠悠道:「不自由,毋寧死。與其讓我不自由,不如讓他人不自由。雜家貴為九千歲,難得耍一次威風,就這麼辦吧。」
龍霜還想勸諫,陳若霖搶在她前頭對長安討好道:「千歲若是指使不動萬歲的人,我帶來的人可以任憑千歲驅使。」
長安聞言,涼涼地瞥龍霜一眼。
龍霜一口氣堵在喉間,憋得雙頰泛紅。但是再憋屈也不得不對長安俯首聽命。
她斜斜地掃了眼旁邊那妖精般的男人,暗想這男人明擺著沒安好心,千歲不知被他灌了什麼迷魂湯,居然由一開始的愛搭不理發展到如今的言聽計從。她在千歲面前人微言輕,無力改變這一切,需得速速回報陛下,請陛下聖奪才行。
驛站二樓,衛崇雙臂環胸斜靠在窗框上閒閒地看著樓下這一幕。
樓下門廊處,袁沖和袁俊兄弟兩人面面相覷。
龍霜派人去郡衙傳長安的令封閉城門全城戒嚴,不多時,郡守孟衢行色匆匆地過來求見。
長安已經騎著馬在驛站的院中溜達了幾圈,見孟衢過來行禮,神情倨傲道:「郡守親自前來,看來是對雜家的命令有異議?」
孟衢忙拱手行禮道:「下官不敢。下官是代平陽伯來問千歲一聲,前日裡千歲說要收他為義子的話,還作數麼?」
長安唇角揚起笑容:「怎麼,他想通了?」
孟衢道:「是。」
「好啊,甚好!那就勞煩孟大人即刻安排下去,明日辰時在郡衙前的廣場上舉辦認子大會,除了普陽郡的豪紳名流之外,讓全城的百姓也來觀禮。」長安道。
「全城的百姓,這……」孟衢遲疑。
長安瞥他:「怎麼,孟大人覺著雜家收義子之喜不值得萬民同賀?」
官大一級壓死人,孟衢無奈俯首:「下官遵命。」
小半個時辰後,裘昊看著孟衢消失在裘府門外,轉身回到內堂。
堂中瀰漫著一股苦澀的湯藥味,裘德仁坐在主座上,面色很差。他是武將出身,雖然如今身體素質大不如前,但畢竟底子在那兒,是以儘管昨夜挨了陳若霖一腳被踹吐了血,也沒臥床不起。
裘昊瞧著父親那樣,想起方才孟衢說的話,心裡也很是不痛快。那個死太監要收義子便收義子,居然還要全城的百姓來觀禮,父親這面子……
「如今什麼都不怕,就怕吳王府那邊的人為了把周景深從那太監手裡撈出來而陷我們於不義。都怪兒子沒用,父親且忍耐這一回,待到這太監離了平陽郡,我們就……」他做了個殺頭的手勢,「替父親一雪前恥。」
在平陽郡弄死長安,他們是沒這個膽子的。看這太監的樣子,如若他們不讓步,他大有不翻出點什麼絕不離開的架勢,天知道最後會被他翻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