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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長安正暗自揣度著,走在前頭的男人忽然一個停步回身。
長安從容地跟著停步,抬眸看他,問:「何事?」
陳若霖抬起戴著手套的左手,手掌朝上慢條斯理地做了個抓握動作,道:「這不是假肢,要驗證一下嗎?」
長安聞言,心中暗嘆:又是個腦後長眼心有七竅的。
和慕容泓互生情愫又互相傷害的這段經歷讓她對過分敏銳聰慧的男人敬謝不敏,是故面對陳若霖伸出的手,她只是負起雙手淡淡道:「閣下多慮了,我對你沒那麼感興趣。」說罷繞過他逕自往前走了。
陳若霖眸中滑過一絲思慮之色,但很快便揚起笑容跟了上去,口中道:「無妨,對安公子,在下有的是耐心。」
長安沒理他,專心觀賞這百花洲的景致。
這島上亭閣樓台軒敞華麗,園林景致也極盡奇趣精緻之能事,一路走來,就沒看見過重樣的風景。就算不提樓中的姑娘,這裡的園林已是值得一逛。
就是這一路上除了來往丫鬟與侍從外都沒遇著什麼人,與長安想像中的熱鬧盛景相差許多。
長安正走著呢,半片涼滑的錦袖忽然就落在了她的頰側,她下意識地側過臉一瞧,卻是陳若霖正伸手幫她擋著道旁一根離她頭頂至少還有半尺距離的花枝。
見她看來,他碧藍色的眼眸漾出晴空深海般的波光,左頰月牙兒若隱若現,用因刻意壓低而愈發顯得磁性的嗓音道:「小心。」
看著眼前那張將中西合璧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的漂亮臉蛋,長安忽的感到有些牙疼。真是人精不可怕,就怕人精貌如花,而且這個人精貌似還很放得下身段討好人。
察覺自己壓抑已久的劣根性被他勾得在骨子裡蠢蠢欲動,長安謹慎地後退一步,讓他道:「你先請吧。」
大約知道自己笑起來又好看又極具魅惑力,陳若霖絲毫不介意時刻向她展現自己的優勢,笑著道:「好啊。」
兩人一前一後繼續前行,走了沒一會兒,一位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腳步匆匆地帶著一名僕役與方才去報信的那名兵甲迎面而來,見了陳若霖,忙上來打招呼道:「紅爺,久未相見,一向可好?」
「勞館主掛心,我一切都好,不過你這裡倒似有些不好,怎的這般冷清?」陳若霖問。
中年男子嘆氣道:「還不是因為長安那個太監來了,聽聞他雖是無根之人,卻愛往這等花街柳巷來,稍有些身份地位的,哪還敢在此逗留?早退避三舍了。說到這個,紅爺您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來了?」
陳若霖道:「實不相瞞,我是奉家父之命,前來迎接這位要去福州巡查鹽道的巡鹽使的。」
中年男子目瞪口呆,道:「迎接?這不是引狼入室麼?」
陳若霖笑著回身看了眼長安,別有所指道:「這福州她橫豎是要去的,引狼入室,也總比被她破門而入的好。」
他身形高大,將跟在他後面的長安遮了個嚴嚴實實,這一側身,中年男子才看到他身後還站著一人,當即眉頭一皺,疑慮地問道:「這位是……」
「這位,是我的心肝。」陳若霖接話。
中年男子:「……」
長安:「……」
「比心腹更重要一些的人,姓九,館主稱她小九便可。」在中年男子的實力懵逼與長安的死亡凝視中,陳若霖忍俊不禁地將話補充完整。
姓九?你才姓九!你一戶口本的小九!長安好久不曾嘗過這等憋屈滋味,為大局計又不便發作,真是憋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哦,九公子。」中年男子彬彬有禮地向長安拱了拱手,長安回了禮,他這才對陳若霖笑道:「紅爺對愛重人才的比喻,還真是別出心裁。」
「獨具匠心者,為人處事自然能不落窠臼。」陳若霖自負挺直脊背,仗著身高出眾一副鶴立雞群睥睨眾生的模樣。
此番長安倒是沒被他這自戀模樣給噁心到,而是隱約意識到,這個陳若霖與她見面至今,一言一行仿佛都向她透露著一個信息,那就是----他知道她是女人。
若這不是她的錯覺,那麼之前與她素未謀面的他到底是從什麼渠道知道這一點的?
他是與慕容懷瑾有涉,還是與慕容懷瑾上頭的那個人有關?抑或,是圓圓告訴他的?她雖從未在圓圓面前承認過自己是女人,但以圓圓的聰慧,有所猜測也不奇怪。
中年男子自然對陳若霖又是一番恭維,陳若霖見長安眼睫微垂目光沉凝,顯然思緒已不在此,便問中年男子:「周兄在嗎?」
他沒有指名道姓,中年男子卻似知道他說的是誰,立即道:「在,紅爺此番來此,是為見他?」
陳若霖頷首。
「世子……」中年男子剛說了兩個字,猛然想起長安在場,急忙打住話頭有些不安地看了她一眼。
陳若霖道:「無妨。」
中年男子這才鬆了口氣,道:「周爺在麗華軒,我這便帶紅爺過去。」
「不必了,那傅瑜得罪了我,被我殺了,屍體還在碼頭那邊,館主自去處理一下吧。」陳若霖語氣輕飄飄的,仿佛碼頭那邊剛被他殺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