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言•宮斗 >女宦 > 第1218頁

第1218頁

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袁沖冷笑一聲,道:「煉什麼丹,那老淫賊就好這麼大的女娃子,這些年也不知禍害了多少人家?只沒想到天下竟有如此狼心狗肺的爹,捨得將自己活生生的女兒親手送去給那老淫賊淫辱虐殺。」

    就好這麼大的女娃?

    長安再看一眼旁邊那哭得淚水漣漣卻仍玉雪可愛的女童,微微眯起了眼。

    「尋常人送禮奉承無外乎兩個目的,一為求財,二為求官。瞧你錦衣華服家僕成群,不像是短缺銀錢的,那麼這送女之舉,是為求官?」長安看著那錦衣男子問。

    錦衣男子見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心覺不妙,道:「這是我的家事,與你們無干。我勸你們還是繼續趕你們的路吧,不要多管閒事!」

    長安點點頭,道:「詞鈍意虛,看來雜家是猜對了。袁沖,上去砍他半隻腳掌。」

    她這命令下得奇怪,以至於袁沖一時之間都沒能反應過來。但長安話音落下不久,眾人耳邊便響起了錦衣男子的慘嚎之聲。原本擋在他身前的幾名家僕只覺眼前一花,回身時,便見自己的主人跌倒在地,右腳連鞋子帶腳掌被砍下半隻,斷口處鮮血直噴,一名頭髮花白的男子正氣定神閒地還刀回鞘。

    圓圓趁著眾人愣神之際,從那抱著小女孩的家僕手中將小女孩奪了下來。

    小女孩一得了自由,急忙跑去她娘身邊。那遍體鱗傷的女子也掙扎著坐起身來,母女二人相擁而泣。

    長安往前走了幾步,眾家僕被她這說砍人腳掌就砍人腳掌的做派嚇到,齊齊後退了幾步,讓長安得以直面坐在地上抱著右腿哀嚎的錦衣男子。

    「嘿!」長安伸腿踢了踢那錦衣男子。

    錦衣男子滿頭大汗面無人色地仰頭看她,眼中滿是深重的驚懼痛楚之意。

    「吶,殘疾之人不能入仕,這官,怕是做不成了。餘生,就好好學著怎麼做個人吧,啊。」她垂著臉笑意微微。

    錦衣男子呆呆地看著她一半完美無瑕,一半卻因傷疤而彰顯著殺伐的臉龐,腦中一暈眼睛一閉就倒了過去。

    見他死狗一般地暈了,長安頓覺無趣,回身看著那對劫後餘生的母女,隨口問了句:「你倆有何打算?」

    那女子見問,拉著女童一起朝長安跪下,磕頭道:「我們母女無處可去,厚顏求公子收留,我願終身為奴,以報公子大恩!」

    第581章 火樹銀花

    姚金杏這個死要錢的,說長安雇他一年說好了只為她看病的,要他給旁人診治,還得另給錢。

    長安花了五兩銀子讓他給蘿月,也就是她半路搭救的那女子治了下外傷,又開了些內服的湯藥。

    蘿月千恩萬謝,緩過氣來後,就將自己的遭遇盡數說與長安聽。

    方才被長安砍了腳掌的那名錦衣男子姓劉,乃是鄰縣一名富商之子。前一陣子他在百花洲與人爭搶一名花魁時,在身份上落了下乘,不忿之下便想著巴結上平陽伯謀求個一官半職傍身。而他巴結的方式,便是投其所好,將自己才五歲的庶女寶丫獻給好幼女的平陽伯。

    蘿月只是劉某的妾室,平時也不受寵,此番他說要帶她們母女來依蘭堡玩耍,她還有些受寵若驚。直到來了這裡,投宿在客棧時無意中聽到住客說起劉某在百花洲與人爭執的始末以及平陽伯那匪夷所思的癖好,她才覺得心驚起來。她心中有了猜測,便格外注意劉某的言行,終於在昨夜假作睡著之後,聽到劉某吩咐下人今天就要把寶丫送去平陽伯府。她又驚又急,無可奈何,趁劉某睡著之後,帶著女兒寶丫連夜逃走。無奈兩人腳力有限,雖是多逃了半夜,還是在此處被劉某他們追上。若非長安路過搭救,她們母女今日怕就要魂歸一處了。

    長安聽罷,看著鼻青臉腫身形瘦弱的女子道:「怪不得人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強,你既為妾,又不受寵,想必平日裡在後宅沒少受壓迫欺凌,但為護女兒,還是敢做出這等背水一戰之舉。不論是作為母親還是女子,你都很好。」

    蘿月被她這番話誇得呆了,剛剛這位公子肯讓她們母女與他同車已經夠讓她驚訝,如今見他還能如此體察她作為一個卑賤之人的處境,更讓她感動不已。這輩子她聽過太多斥責喝罵數落,唯獨沒聽過這樣的肯定,一時忍不住便哽咽落淚起來。

    一旁不諳世事的小女孩見自己娘親又哭了,過來挽著她的胳膊一邊安慰她一邊用小手舉著帕子動作笨拙地給她拭淚。

    長安看著這一幕,心裡不知為何忽然有些羨慕。

    眼前這女子出身低微所嫁非人,可說是再可憐沒有了,可她還有一個女兒,一個在她落淚時什麼都不問,只會單純地心疼地為她拭淚的女兒。

    她前世今生都不愛哭,那是因為她上輩子小的時候就知道,愛哭的人,都是有人心疼有人哄的人。像她這樣被拋棄的孩子,哭也不會有人知道,更不會有人來哄的孩子,哭了又有什麼用呢?

    或許,比起那變幻莫測虛無縹緲的愛情,一個實實在在的孩子,更能撫平她靈魂深處那經久不愈的傷口。

    「你是良妾,還是被他買回去的妾?」走了會兒神,長安問蘿月。

    蘿月拭淚的動作一僵,有些羞愧道:「我原是自幼伺候他的通房丫頭,生了寶丫之後,才被抬的妾。」她之所以羞愧,是因為自知自己並非是自由之身,身契尚在劉某手中,卻求這位公子帶她們母女走,只怕會給這位公子惹來麻煩。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