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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9頁

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她在心中默默與愛訣別,旁人看著她卻只覺心驚。大夫專門用來縫合傷口的彎針在那鮮血淋漓的皮肉上來回穿刺,用線將傷口兩側翻卷的皮肉拉得貼合起來,她居然全程面無表情,甚至連眉頭都沒怎麼皺,只是面色蒼白了些,額上多了些薄汗而已。這般血性,看得周圍包括龍霜在內的兵士們都肅然起敬。

    圓圓也是第一次沒了鬆快的模樣,表情嚴肅地看著長安,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薛白笙與鹿韭沒見過這等陣仗,一個手足無措,一個嚇得直掉眼淚。吉祥與太瘦兩個也在那偷抹眼淚。

    少傾姚金杏縫合好了傷口,因這傷口的位置有些尷尬,從左側嘴角斜上方一寸半之處直直往後拉了兩寸多長的口子,不太好包紮,最後只能用布條從長安頭頂沿著兩頰繞到頜下這般纏住,乍一看不像是臉受傷,倒像是頭受了傷。

    「匯報戰況。」處理好了傷口,長安命令龍霜。

    龍霜拱手道:「回安公公,此戰來襲刺客共計二十人,屬下等剿滅十二人,逃走一人,俘獲七人。我方戰死一人,重傷兩人,輕傷八人。」

    「都是箭傷?」長安問。

    「是。」這般戰況,龍霜匯報起來多少有些汗顏。

    「傷員傷口都處理了麼?」

    「是。」

    長安道:「把我的馬車收拾一下,將重傷員與戰死的士兵挪上去。另外把俘虜押過來。」

    手下很快依令而行。

    七名黑衣大漢被押到長安面前,長安隨意地掃了一眼,吩咐龍霜:「把他們的頭都砍下來。」

    龍霜一驚,問:「九千歲,不審一下幕後主使麼?」

    「不必了,這天下想殺我長安之人,不知凡幾,我懶得知道都是哪些鳥人,來一撥殺一撥就是了。另外把那些已死的刺客的頭也砍下來,騰出個箱子來把這些頭顱裝進去。我們現在在什麼地界?」長安問。

    龍霜道:「孤山郡。」

    長安點頭,道:「甚好,快去準備雜家送給孤山郡郡守的大禮。」

    第572章 對策

    次日午後,長安一行來到孤山郡郡衙所在的雙德城,郡守元華明帶著都尉紀平及郡丞等人在城門口夾道相迎。

    長安連面都沒露,只龍霜高倨馬上,冷冰冰地對元華明說了句九千歲旅途勞頓,讓他給他們準備休憩之所。

    元華明著人安排下去後,都尉紀平來到他身側,看著從一旁緩緩經過的精甲銳兵,低聲道:「看來來者不善吶!」

    「是啊。」元華明眉頭緊蹙面色不虞,「不過咱們與他往日無冤近日無讎,先把禮數周全了,如此即便他想找茬,也找不著下手之處。」

    龍霜一行在驛站安頓下來,長安淨了手,自己將頭臉上的布帶拆了下來。

    吉祥捧著銅鏡讓她照。

    若長的傷口被線縫著,像條大蜈蚣似的趴在她白皙瘦削的臉上,看著頗是觸目驚心。

    「嘖,如不出所料,以後我長安要多個『可止小兒夜啼』的名號了。」長安左右照了照,語氣輕鬆地開口道。

    吉祥哭笑不得,道:「千歲,都這時候了,您還有心思開玩笑呢。」

    「不然怎樣?難不成你還指望我因為毀了半張臉就哭哭啼啼的?」長安揮揮手叫他把銅鏡撤了,道「去叫姚金杏過來給我換藥。」

    吉祥出去之後,長安推開窗看向驛站的院落。天還未暖,樓下一株看上去有些年頭的梨樹枝丫上已經開始綻出花苞了。

    臉毀了,她的心裡卻前所未有的鬆快起來。也是直到這時她才明白,作為一名穿越者,她這輩子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竟然不是比上輩子還要不堪的出身,不是封建社會對女性非人的壓迫,更不是女扮男裝處高臨深的太監身份,而是一個名叫慕容泓的男人,和一段淺嘗輒止的愛情。

    一朝放下,猶如卸下千斤重擔。多艱前路算什麼?只要她長安還是長安,刀山火海,如履平地。

    「九千歲,郡守元華明派人過來遞了帖子,說是晚上為千歲準備了接風宴,請千歲務必撥冗蒞臨。」姚金杏還未過來,龍霜來到房前叩門稟道。

    長安回過身,捻了捻指間從窗欞上沾染的灰塵,道:「不著急,去告訴他,雜家這回重任在身,先談公事,再論交情。叫他集合郡衙所有帶品秩的屬官及各屬帳簿檔案去郡衙大堂集合,雜家稍後就到。」

    小半個時辰後,孤山郡郡衙大堂。

    百十位郡衙屬官按著品秩高低分列大堂兩側,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紀平與元華明站在最靠近擺放法案的暖閣台階上,紀平手扶腰間刀柄,很是不平地冷哼一聲,道:「他不是巡鹽使麼,怎倒檢查起我等政績來了?」

    元華明嘆氣,又是艷羨又是忌憚道:「九千歲的封號頂在頭上,他想幹什麼不行?」

    正說著呢,外頭就傳來一道讓他們這些正常男人聽著極不舒服的尖細唱喏:「九千歲駕到----」

    大堂中眾人瞬間停下私下議論,翹首向大堂外看去。

    一名頭戴鑲嵌金底紅寶帽正烏紗,身穿黑底金線蟒袍,身形瘦長年紀極輕的太監昂首挺胸步履從容地從門外進來,身後一左一右分別跟著一位器宇軒昂的女將軍與一名弓背含胸的小太監,隨同前來的兩溜兵甲並未進堂,而是默不作聲地在大堂門外分列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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